■ 琳蓉
初到日本,我的日语程度是“昨天”、“今天”不分,“周一”到“周日”的说法记了无数遍也记不住,看来又要重头再来,还是那套“老黄皮儿”我能轻易一下就插手进入,至少我还记著初级上册第15课讲的是“Te”型,倒数1、2课讲“Ta”型,这两种形态的变化规则一样。
我加入的志愿者协会的一对一的老师带我到书柜前挑选教材,我毫不犹豫就拿了那本初级上册,又开始了《标日》的垦荒历程。所谓的和日本老师一起攻《标日》,因为我还不会交流,除了见面的“您好!”和最后的“您辛苦了!”、“谢谢!”等无聊的几句,这中间的整个过程几乎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从课文读到练习,连读了2、3课,老师说可以了,又开始听她讲话,我除了咿呀点头,咳声不断,讲的什么百分之八十都没听懂,所以也不记得了。
可这遍算是把《标日》学彻底了,连课后的文化常识都让我给翻译了,但彻底还不算扎实,因为没有用武之地,所以像猴子掰包谷,来了新的忘了旧的。说到应用,当时的功底看日语电视或者进入完全的日语社会环境著实很困难,可总得有地方练练靶子吧,于是又骑车到处这里那里地找日语教室上,至少集体课老师的话我逐渐大半能听懂了。
日语教室大都学《大家日本语》,里面涉及的语法点在《标日》里都出现了,只是顺序不同。我没有《大家》,可总想在课堂上凤毛麟角一下,只有拼命复习《标日》,看来还真管用,每次老师说我就能接应上,在课堂上总显得有些过分嚣张地积极,以致劲头越来越大,迫不及待地赶著把《标日》初级两本又狠狠地记了一遍,后来《大家》的日语会话课我觉得已简单得没有再继续的必要,又开始自学《标日》的中级,一翻开书就是大段篇幅的文章、句型、单词劈头盖脸地扑上来,又多又硬,难以下咽,囫囵吞枣地算是看了一遍。
我当年5月份来日,同年7月进入了一个从学假名到攻阅读的十几个水平组分开的教室。起先我在初级偏上的会话听力组,连老师说什么都听不懂,后来我中途回国3个多月,中断了日语学习,再次返回教室是在第二年的9月,我从初级组自作主张地飞跃式地大跃进到阅读组,那时已经进入当年的1级日语考试备战了。猛地能越来越多地听懂老师的杂谈,让我自己也很吃惊,是初级的两本“老黄皮儿”把老师说的话像个糖葫芦一样给串了起来,我一下子能把那些零七杂八学来的点滴变成自己的了。
阅读学习中我隐隐约约觉得每次出现的句型语法都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很易掌握,实际上我在1级考试还剩3个月即将到来之时都还没见过任何一本1级辅导书,甚至连题型都有哪些都不明了。后来才恍悟:原来《标日》中级两本的句型和语法几乎都是日本人平时最常用的,阅读中出现几率很高。原来是“老黄皮儿”在背后给我推了把劲儿。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报考的当年,也就是来日1年稍多的时间内我通过了1级,虽然分数不算高,但交流上更有了自信和不惧。
(四)挥散不去的《标日》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的70岁有馀的志愿者老师突然发现中级课本第39课的三人对话中,其中一位署名“团”的正是她在“Ferris”女子高校时的音乐教师团伊玖磨先生,是当时有名的作曲家和散文作家,还拿出在校的集体合影给我看,旁边的校歌也是团先生的遗作,当时的团先生可真是英姿飒爽,教科书的录制的确已经过了很多年头了。
《标日》代表著一个时代,在那个即使是外文书店的外语教材专卖的柜架上,你能在几个堆得满满的英语辅导书的尽头剩馀的一个杂七杂八的各国语言混杂书架上觅到的人人皆知的日语课本就是《标日》了,而且初中级、磁带都配套齐全。曾经我的书桌旁、电脑旁,朋友的几案上、榻榻米上,总能看见黄底儿题字工整的“老黄皮儿”。时代变化,语言也日新月异,去年我看见一个朋友手头拿著改版的《标日》,还是照旧的“黄皮儿”,尺寸扩大到了和《大家》一样大、差不多厚,会话篇和词汇量增多了,我没有细看,但我想它原本从初级到中级的完整框架结构里填进了更充实的建筑材料,足以抵挡“劈哩叭啦”地迎面而来的日语,足以稳住一点儿也听不懂、看不懂而带来的惊惧和震慑。
朋友问我“老黄皮儿”的初级总共看了几遍,我保守地说4、5遍吧,其实10遍以上可能也有了,记不清楚了。相信《标日》这个窗口,这个编制
精美的语法网,处处浸透的文化篇,只要主动地不倦不怠地迎战而去,想必有一天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效。旧的东西,往往让人留恋,而且是时间越长,偏执的毫无理由的爱恋就愈浓烈,就像一支永不褪色的歌谣,唱了几代人还是那几个音符,只是时代给相同的几个音符赋予了多多少少异同的启示和意义。《标日》之日不落,《标日》的尘埃不会落,而且会在前进演变的时代队伍里更加卷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