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横滨) 沈宏峰
来到日本后,有结结巴巴说出第一句日语,也许只是个单词,却被对方理解的喜悦;有找到第一份工作,看到价格标签时不再胆颤心惊得厉害的喜悦;有在语言学校就读后,通过日语能力考试的喜悦;有经过奋斗,考入理想的大学的喜悦;有在经历了若干年苦读,终于拿到文凭的喜悦……然而,现在才真切地感觉到,最大的喜悦是即将学成归国、家人团聚、学以致用、期待成功的喜悦。
回想七年前刚来日本的时候,也曾经为能出国而兴奋、而喜悦。但是出了国之后,却又迷惘起来:难道只是在饮食店里洗碗,一小时挣50元人民币吗?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出国,于我而言,那就不是喜悦而是悲哀了。为了能在日本找寻那份喜悦,我义无反顾地读了七年的书。然而,在即将毕业时,我依旧无法在日本找到自己的喜悦。也许可以归咎于我的素质不行,也可以遗憾于自己的运气不好,在日本我总感觉不到真正的喜悦。因为除了金钱,我还希望有亲情、友情、事业和尊严,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
我曾经把通讯录翻了个遍,想找出哪怕是一位的日本人朋友。可是很遗憾,除了在一起喝酒,没有一个日本人会当我是朋友,施予我援手。虽说我不曾奢求过帮助,但是在我心深处,不自觉地依然存有被关怀的欲望,特别是在异国他乡。“海内存知己”是我们中国人无法释怀的情愫,我很难想像,一个对家人都无情的人会对他人友善。日本人不会告诉你他们自己的家事,由于某种的机缘,我所了解的惟一的一个日本青年的家庭故事是这样的:此人大学读了六年,老父为其花完了所有的退职金。他却在找到工作领到薪金的第二个月便撇下父亲搬了出去。后来又去了九州,两年没有回来看过自己的父亲。老父思念不过,跑去九州看儿子,儿子却不让留宿,让老父自己去旅馆投宿。
在一起打工的五十来岁的中国阿姨,总是极其羡慕我能毕业后决心回中国从事自己的专业。她来日本已经二十年,从一所著名大学里硕士毕业后,因为当时国内的工资还不太高,她便留在日本打工以争取比较富裕的生活。“没想到五十岁了还在受日本老太婆的气,就为了这十万元日币!一起毕业的好朋友当时回国了,现在已经是一家医院的主任医师,挣得比我还要多!”她说著不禁有些哽咽,还有些自嘲:“谁知道毕业后就是日本停滞的十年!”
我坚定地相信,国内的亲朋师友会给我精神的慰藉,国内的发展就是再一个日本式的经济高速成长期,这些都给了我由衷喜悦的理由和勇气。诚然,国内还存在许多的问题,就如同日本也存在著许多的问题一样。如果我能解决其中的一个小小的问题的话,那已经是不虚度今生了。我清楚地知道,在日本,我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我要求自己在若干年后再来日本时,让留在日本的同学们深切地感受到我发自内心的由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