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在我们一起打工的工友中是最弱小的一个，又瘦又小，弱不禁风，打什么工都叫苦。
在我们的“工种”中，测量是最轻巧不过的了，看看测量仪，立立标杆，看看街景，游山玩水，好不舒服。但是要是让小五去干，他一会儿说风吹得他脖子痛，一会又说立标杆站得腰疼，在我们看来，他纯粹就是一个“纨裤子弟”，不可救药。
可小五会拉二胡，还带来了一把二胡，技巧也不错。我们就劝他：你何不去车站、公园等地去拉二胡？又轻巧，又能挣钱。
小五顿时茅塞顿开，一拍脑袋说：真是骑驴找驴！我如此身怀绝技，干嘛偏偏和你们挤在一起去打什么工？说不定我是“二胡一响，黄金万两哩！”
说干就干！但是小五还是中国人的观念，认为拉二胡挣钱，和“卖唱”差不多，于是他买了一绺假胡子，再买一个墨镜，打扮起来不像个卖艺的倒像一个强盗。
在小五干了几天后我们问他：“买卖怎么样？”
小五拍拍胸脯说：大有斩获！大有斩获！凭我的技术，还能没有人听？一天一万，没有问题。我在上野拉的时候，围得人山人海呀！我拉欢快的《赛马》，大家跟着一起拍手；我拉悲哀的，如《江河水》和《二泉映月》等，大家都一起哭，那天有一个日本姑娘，哎呀！别提多漂亮了！我一曲奏完，她拉着我的手痛哭流涕，后来还要做我的徒弟，等她做了我的徒弟，我把她领来给你们看！哎呀！别提多亮了，晃死你们！”
我说：“别吹了！听了你的破二胡就全哭了？你那二十块钱的二胡也不是催泪弹。”
“ 看看！又不信人话了是不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经常在上野不忍池的旁边拉，你们没事时可以去参观一下嘛！你们见了那场面，被其他观众那么一感染，没准也得哭。
有一天黄昏时节，我们打工正好路过上野，忽然我想起了小五的事，就对和我在一起的于三说：小五不是说他在不忍池那边拉二胡吗？我们去看看他。
到了不忍池附近，我们真的听到了一阵如泣如诉的二胡的声音，走进一看，小五今天没戴墨镜也没戴小胡子，坐在一个折叠小凳子上闭着眼睛忘情地拉着，旁边没有一个听众，只有一只野猫在奇怪地望着他。我想那只漆黑的野猫一定在想：坐着这个东西我认识，就是叫做人的那种动物。而人的膝盖上抱着那个东西是什么动物我就不知道了，那叫声和我们猫叫春也差不多了。我还是躲躲为好，不然一会真的招来一个公的，也不知道是飞着来还是跑着来，如果也像我们发情时那般凶猛，没准会碰伤了我。
于是那只猫摇摇尾巴，钻进树丛不见了。
演奏现场只剩下了小五一个人，他拉得还真好，也许是《江河水》吧？那声音真一会如噎如泣，萦绕在满树半残的樱花之间，将晚春淡紫的晚霞中揉进一抹灰黑的悲色；一会悲愤欲绝，似乎摇动着不忍池满池墨绿色的荷叶一起恸哭……
我们走进一看，小五的琴盒里仅有三百日元的硬币，还不够他来这里的车票钱。
然而小五仍然闭着眼睛动情地拉着，我们仔细一看，他消瘦的脸上流满了泪水。
旁边除了我和于三之外没有人来看，也没有人来听，更没有人哭。
只是小五自己哭了。
在我们的“工种”中，测量是最轻巧不过的了，看看测量仪，立立标杆，看看街景，游山玩水，好不舒服。但是要是让小五去干，他一会儿说风吹得他脖子痛，一会又说立标杆站得腰疼，在我们看来，他纯粹就是一个“纨裤子弟”，不可救药。
可小五会拉二胡，还带来了一把二胡，技巧也不错。我们就劝他：你何不去车站、公园等地去拉二胡？又轻巧，又能挣钱。
小五顿时茅塞顿开，一拍脑袋说：真是骑驴找驴！我如此身怀绝技，干嘛偏偏和你们挤在一起去打什么工？说不定我是“二胡一响，黄金万两哩！”
说干就干！但是小五还是中国人的观念，认为拉二胡挣钱，和“卖唱”差不多，于是他买了一绺假胡子，再买一个墨镜，打扮起来不像个卖艺的倒像一个强盗。
在小五干了几天后我们问他：“买卖怎么样？”
小五拍拍胸脯说：大有斩获！大有斩获！凭我的技术，还能没有人听？一天一万，没有问题。我在上野拉的时候，围得人山人海呀！我拉欢快的《赛马》，大家跟着一起拍手；我拉悲哀的，如《江河水》和《二泉映月》等，大家都一起哭，那天有一个日本姑娘，哎呀！别提多漂亮了！我一曲奏完，她拉着我的手痛哭流涕，后来还要做我的徒弟，等她做了我的徒弟，我把她领来给你们看！哎呀！别提多亮了，晃死你们！”
我说：“别吹了！听了你的破二胡就全哭了？你那二十块钱的二胡也不是催泪弹。”
“ 看看！又不信人话了是不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经常在上野不忍池的旁边拉，你们没事时可以去参观一下嘛！你们见了那场面，被其他观众那么一感染，没准也得哭。
有一天黄昏时节，我们打工正好路过上野，忽然我想起了小五的事，就对和我在一起的于三说：小五不是说他在不忍池那边拉二胡吗？我们去看看他。
到了不忍池附近，我们真的听到了一阵如泣如诉的二胡的声音，走进一看，小五今天没戴墨镜也没戴小胡子，坐在一个折叠小凳子上闭着眼睛忘情地拉着，旁边没有一个听众，只有一只野猫在奇怪地望着他。我想那只漆黑的野猫一定在想：坐着这个东西我认识，就是叫做人的那种动物。而人的膝盖上抱着那个东西是什么动物我就不知道了，那叫声和我们猫叫春也差不多了。我还是躲躲为好，不然一会真的招来一个公的，也不知道是飞着来还是跑着来，如果也像我们发情时那般凶猛，没准会碰伤了我。
于是那只猫摇摇尾巴，钻进树丛不见了。
演奏现场只剩下了小五一个人，他拉得还真好，也许是《江河水》吧？那声音真一会如噎如泣，萦绕在满树半残的樱花之间，将晚春淡紫的晚霞中揉进一抹灰黑的悲色；一会悲愤欲绝，似乎摇动着不忍池满池墨绿色的荷叶一起恸哭……
我们走进一看，小五的琴盒里仅有三百日元的硬币，还不够他来这里的车票钱。
然而小五仍然闭着眼睛动情地拉着，我们仔细一看，他消瘦的脸上流满了泪水。
旁边除了我和于三之外没有人来看，也没有人来听，更没有人哭。
只是小五自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