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县）沈宏峰

  　每周四的“6限”(18点至19点半)是博士论文指导课程时间，由指导教授内田胜一先生授课。上课的是包括我在内的先生的三名弟子和另一位民法教授近江幸治先生的学生内山君，共计四名。上课的内容是各自报告博士论文的进展情况，由大家作点评并请老师作指导。四个人作报告，一人半小时的话也要两个钟头，所以这堂课通常要上到晚上9点。

　　上完课后，便是作为惯例地去早稻田大学第三西门附近的一处名为“川口”的居酒屋小酌。这是一家有著12张桌子的可以容纳60人左右的普通日式酒店，是在大学边随处可见的那种简朴类型。酒水是固定的，就是先生和我们三名男生每人喝一杯生啤，师姐田冈小姐饮梅酒；然后点五、六个菜，一般是两道色拉、油炸鸡软骨、蔬菜天妇罗、杂样煎菜饼等；最后是茶泡饭。冬天则是吃火锅，点三种肉圆和一大盆蔬菜，吃完菜后再加入冷饭烧“杂炊”，照样吃得热火朝天。在先生付账的时候我热心地注意了一下，发觉大约在八千日币左右。也有较丰盛的时候，一次是欢迎田冈小姐从史丹佛大学进修回国，一次是欢送内山君去北海道大学任教，都上了三大盆寿司，吃得我很尽兴，真希望每周都有迎来送往什么的。

　　当然，主要的目的是在于交流。举杯的时候都说一声“辛苦了”！的确，每一周都是在“一生悬命”中度过的，只要稍不用功，就无法在本周的课上作小结，所以压力总是不小的，所以说“辛苦了”的时候也是由衷的。这不光是对他人的褒美，也是对自己的鼓励。以至于有时我觉得这像是一道鸿门宴，尽管这对于内田先生有些失敬。言谈的话题是天南地北的，但通常是与读书有关。先生是早稻田大学的常任理事，所以校政也经常谈论，其中不乏批评。先生一直主张博士论文应当以非母语、最好是用英语写就，而且在喝得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发一通感慨。作为留学生的我不会感觉难堪，看看其他同学好像也是安之若素的神情，才发现上课和喝酒的确是有不同的。

　　酒肉穿肠过，师恩心中留。尽管是简朴的小酒店，尽管是薄酒加小菜，但是回想起夏天里第一口清凉的啤酒下肚的爽快，冬日里拉开暖帘扑面而来的暖风的那一刹那，那种温馨是挥之不去的。如果我也能成为教书匠的话，我要求自己把这个传统延续下去，尽管学生们也许同我一样，回家还要再吃一包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