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顾 莉
中国有句俗话,“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当我经过一阵剧烈的腹痛,进了医院,进而又住进了医院后,才彷佛清醒了过来。自以为身体健康,永远也不会得病的好梦粉碎了。
在长达8天的住院生活中,我好像过了一年。在病房的洗面室里,望著镜中穿著病号服、蓬乱的头发、病态面容的我时,自己竟差点儿大叫起来∶这就是我吗?鄙人还有这副“尊容”?
但话又说回来,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在这难得的8天卧床休养中,我体验了很多,感悟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床上美梦消失了
以往,只要是早上6点钟起床后,我决不让自己的身体再粘上床。我渴望享受那种将劳累一天的身体“放”在床上时,筋骨完全松散下来,软棉棉的,如仙女驾云般轻飘飘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快把我带进甜甜的睡梦中,风吹不动,雷打不醒。第二天6点,生物钟准时将我唤醒。睁开双眼,望著从窗帘中透过的晨光,一跃而起,舒展一下两臂,感到浑身轻松自在,昨日的疲劳一扫而光,精力充沛地投入到新一天的生活。
而如今,这神圣的床铺竟变得令我有些讨厌。入院第一天,在床上连续打了三个点滴,足足用了大半天。打针时护士小姐笑盈盈地说∶“好好睡一觉吧。”当我迷迷糊糊地睡醒一觉,睁开眼,已是傍晚6点。刚想下床活动活动酸痛的手臂,护士小姐又端来晚餐,轻声地说∶“为了健康,请多吃点儿吧!”平时见饭菜食欲大增的我,此时一点儿吃的感觉都没有。“为了增加营养,恢复体力,要拼命地吃。”我为自己下了一道命令,强迫自己咽下每一口饭菜,说真的,我第一次感到饭菜如此无味。总算将所有的副菜吃光了,无奈米饭还是剩下了三分之一。我抱歉地对前来收拾碗筷的护士说了声对不起。
9点半,护士进来道一声“晚安”便熄灯关门。我住的是三人病房,可加上我只有两个病人。另一位是一个独身一辈子的老妇人,她好像很不舒服,嘴里不住地“哼哼”。
此时,房间里只有壁灯散发出微弱的灯光,走廊静悄悄的,窗外不时传来远处飞驶的汽车声。我躺在毫无感觉的床上,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闭上又睁开,身体翻来覆去,怎么也找不到舒服的睡姿。就这样不知折腾了多久,好像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可又被一阵踏拉踏拉、哗啦哗啦、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开门声、开柜声以及说话声吵醒,原来是邻床的那位老妇人又在“折磨”护士们。起来一看2点40分,无可奈何,就用纸巾塞住耳朵,用浴巾蒙上头。
女儿长大了
女儿虽一天天长大,已是高中一年级学生了,可在我眼里她还是个孩子,还是每天早上需要我叫早,准备好早餐,送她出门上学的孩子。老公曾劝我该放放手了,可我总觉得还不到时候。可这次当我突然病倒,住院一周多的日子里,她也突然长大了,成熟了。
她早上要6点起床,为自己也为爸爸准备好早餐,7点跟还在睡梦中的爸爸打声招呼就去上学了。因为我的缘故,她的俱乐部活动暂时休息,5点到家后,先准备好我需要的东西,赶到医院。探望我后,在回家的路上买菜,准备做晚饭,一天下来紧紧张张。我曾对她说,就这几天,买现成的也可以呀。可她却不同意,大部分的菜坚持自己做。每次来医院我都问她∶“今天的晚餐准备做什么呀?”“我还没想好,妈妈,你说做什么好呢?”于是,我们娘俩儿在病房里讨论起菜谱来。
这样几天下来,我发现她的面容显现出疲倦状,跟我聊天儿时眼皮不住地在打架。“怎么样?太辛苦了吧!”我有些担心地问她。“没问题,就是每天觉得不安心,好像有很多事要去想,要去做。”“把这些交给爸爸好了。”“他工作那么忙,每天回家较晚,怎么好再叫他做。再说,有些我们女人需要的东西,他也想不到哇。”我笑了,觉得她说得也在理。她每天给我带来的东西,除开水和水果是爸爸特别交代的,其馀都是她自己决定的。一盒酸奶、一盒水果布丁、一袋蔬菜条、江米条、巧克力等我喜欢吃的小吃,还有纸巾、化妆品及我爱看的小说。还和爸爸在她的游戏机上为我下载了好几部韩剧、日剧,让我大过了一把瘾。
晚上老公来看我时,我将女儿的话告诉了他。“是呀!她真的长大了,开始照顾我了。早上为我把茶沏好,面包、牛奶、色拉菜准备好,摆在餐桌上。晚饭有时是烤鱼,有时是炒菜,还有汤呢,味道也不错。”老公颇满足地说。“哎,她是怎么学会做饭的?”“是逼出来的吧!”我感慨地说。
我住院了8天,她挑起了8天的担子,开始学会了如何管理好自己,让父母放心;开始懂得了如何关心照顾他人,让我们夫妻俩对她刮目相看。我再也不能把她当做小孩子了,她长大了,成熟了,是大姑娘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