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湾社会矛盾发生的重大变化
半个世纪以来,台湾社会始终存在着三个大矛盾:第一个是台湾人民反对独裁、争取民主的斗争──可以概括为“反独裁”,实质上是台湾岛内政治体制的变革;第二个是与大陆的敌对冲突──可以概括为“反共”,实质上是中国内战的延续;第三个是台湾一部分人与外部势力勾结提出的台独诉求(包括去中国化)──可以概括为“反华”或称“台独”,实质上是对中国主权和领土的分割。这三个矛盾都是对抗性的,特别是第二、三个矛盾,一般要通过军事手段才能解决。国民党几十年统治特别是两蒋时期,其基本特征是“反共不反华”、“独裁不独立”。尽管当时的执政当局既是独裁体制的权力主体,又是死硬的“反共大本营”,但它同时又是反台独、抵制“去中国化”的主要力量。这种矛盾的错综复杂、相互牵制,维持了岛内局面的基本平衡,也构成了两岸之间有同有异、对立中有“统一”的关系格局。
但是自李登辉至陈水扁当政的10余年,台湾岛内矛盾发生了重大变化。今天的台湾当局已经完成了三位一体的转变过程:掌权的民进党政府既是反共、独裁的继承者,更是台独、反华的主导者。其基本特征已经变成“反共更反华”、“独裁更独立”。台湾社会的矛盾因此变得简单、明确。由于台独是民进党区别于国民党的政治特色,又是民进党最重要的“ 神主牌”,更是其争取国际反华势力支持的主要手段。这就使得统独矛盾上升为台湾的主要矛盾,并使另外两大矛盾服从于“ 统独矛盾”。台湾当局与冷战后的世界局势演变积极配合,主动为国际反华势力充当遏制中国的棋子,甚至表露出不惜铤而走险的态度。这样就使得台湾的大环境变得对抗、紧迫。“覆巢之下,复有完卵”,在台湾社会矛盾发生如此“ 颠覆性”变化之时,台湾内部的政治争斗就必然是一场你死我活式的厮杀,所有的分歧都会被上纲为“统独”矛盾,而统独──主权问题是很难在议会桌上解决的,因而台湾内部的政治角力就必然走入尖锐对立、难以协调的“混乱期”。
二、台湾社会矛盾的主要特征
台湾社会矛盾本身也具有一些独具特色的表征。
第一、矛盾双方少有交集,具有无法妥协的对抗性。
以蓝绿的矛盾为例。蓝绿矛盾由来已久,双方矛盾的特点在于:没有国家宪政的基本认同,没有基本的政治信用,甚至没有相互的身份体认(动辄指对方为“ 叛国”)。换言之,他们之间并没有在一面“国旗”、一个“国号”下开展议会斗争的条件,双方在主要的基本点上几乎没有交集,矛盾呈现出你死我活的对抗性,极少妥协的余地,其残酷性甚至超过许多流血政变和夺权斗争。双方登上的是一座普通的击剑台,但手持的却是涂抹毒药的利剑,心里想的也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哪一方也输不起。这是政治学课本里找不到、岛外人士也难以想象的特有博弈,但却是台湾今天最基本的政治现实。
第二、矛盾具有不断走向恶化、异变的机制
台湾的社会矛盾,具有明显的恶质异变性。因为执政当局──矛盾的主导方是处于弱势(无论从岛内、两岸而论都是如此),只有带头挑拨族群分裂,激化社会冲突甚至造成生存危机,才可能实现自己的政治利益。在台湾多数民众不希望因台独冒险干扰正常生活的情况下,台独势力必须使所有人的生活以及社会关系都变得不正常,只能靠混乱实现“混水摸鱼”。大家只要回忆一下2000、2004两次大选前后台湾社会的乱象,就会明白这种矛盾的性质。欲分裂两岸必先分裂台湾岛内;欲分裂台湾岛内必先全面搞乱台湾岛内,这就是今天台湾执政当局的利益所在,也是台湾社会混乱的主要根源。
第三、台湾的政治体制和民众心态尚有待成熟
台湾的政争动轧诉诸群众运动,特别是政府随意利用“公投”的非常作法,使台湾正常的代议制度受到冲击。司法、行政也难以运转,表明台湾的政治体制尚欠成熟。现在,大选的风波末平,蓝绿已经提出在年底还要举办公投,制度上完全没有抑制这种冲动的机制,社会很难走向稳定。而台湾的民众由于历史等种种原因,悲情和逆反的心态过重,情绪化过于激烈。铺天盖地的狂热宣泄、一刀切式的政治甄别,都会使人联想起当年的“文革”(可见一些自外于中国的人们实际上还是中国人,连毛病都是“中国制造”)。民主制度所要求的成熟、包容、平和在台湾几乎没有市场。李登辉、陈水扁、吕秀莲又都是急性强人、乱世英雄性格,使台湾式民主涂上了许多以力服人的“权威主义”色彩。3.19枪击事件典型地说明台湾内部矛盾已很难以正常的政治手段去解决,需要付诸“枪”——暴力手段了。暴力是政治的继续。4月10日泛蓝的流血抗争表明,蓝军也开始认清了这一点。但是,这样发展下去的结果是什么?那些口口声声“爱台湾”的政客究竟为台湾带来了什么?台湾还有多少“乱”的本钱?
三、台湾社会矛盾演变的前景堪忧
可以预见,今后一段时间的台湾,社会的安定、平和将难以维系,地区、族群的隔阂乃至对立将会愈演愈烈,经济发展、人民福祉将少人过问,生活环境与投资环境将继续恶化,资本与人才的外流将难以遏制,政府的公信力及执政力将会进一步降低,台湾的综合实力将会出现较大的滑坡。台湾可能会进入一个“混乱期”。而且由于整个社会处于矛盾的对立、紧绷状态,如同全岛布满了干柴,稍有“擦枪走火”,就会引发冲突。尽管台湾当局并不真想酿成大祸,会想方设法控制局势,但是事情的发展有客观既定的规律,往往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台湾的局势会如何发展,现在作结论似乎还为时过早。
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台湾的局势。许多人担忧台湾的未来。因为它事关两岸关系、东亚地区的稳定以及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北京在台湾选后如此敏感之际做出了香港“释法”的动作,说明中国政府是不会在主权问题上屈服于任何牵制和挑战的,也不会以“ 妇人之仁”去对待“麻烦制造者”。中美之间的合作日益增多,但最近北京对“台湾关系法”之表太,说明中美斗法也在接近底线。美国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在伊拉克点的火把自己烧的还不够吗?如果台湾局势失控,北京应不会“坐视不管”,美国当如何行事?如果局势真得这样不可逆转地发展下去,国际社会各方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最大的受害者一定是台湾自身──这是本文最后想说给台湾当局以及我所尊敬的台湾朋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