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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浪子的十五年——曾经 我们充满了理想
日期: 07年08月1期 评分: 10.00/2

(千叶县)晏 青

 

  理想主义时代

  我用崔健的一首歌《假行僧》开头:我要从南走到北,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却不知我是谁……15年来,我的影子——“幽灵一般飘荡在这首歌的旋律里,很是悠然自得地合适。风一样的日子,风一样的飘荡,从重庆到北京,就是现在所说的北漂族。虽然我很讨厌这个词,但15年前离家北上的我,确实就如北漂族一样,充满著激情与梦想,还有对沉闷现实的逃避。3次高考想进北大中文系的我3次连败,而中毒中文梦的我整日幻想到北方的河去看一看。那个时代的精神空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现在开阔。这真有些奇怪,那时中国还不如现在开放。高中时我有几个好朋友,我们坐在闷罐车(拉货物的列车春运时用来装人)里能讨论理想主义和刘晓波的文学评论,那时他被称为文学界的一匹黑马六四以后,他直接蒸发了。那时我们所熟知的诗人北岛、杨炼,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我看了许多理想主义作家的小说,像张承志的《北方的河》、孔捷生的《大林莽》,还有早一点的靳凡的《公开的情书》。这是迄今为止我所唯一能记住的最纯洁的恋爱小说,柏拉图式的,纯正得犹如稀有金属,只有珠穆朗玛峰上的雪莲可以媲美。张抗抗的《北极光》,更是如冬夜中划来一道闪电一样令人稀罕。那似乎是很长时间以来唯一一个空气中没有燃烧透明欲望的时代,或者说人们把欲望藏在了身体深处而更多展现灵魂的一面,也可以说是一个面对肉体和金钱时失真得有些虚假的年代,而不像现在的人们一样真实而赤裸裸地追求欲望与野心。15年前的人们可以大谈精神和爱情,并虔诚到顶礼膜拜而不像现在的人们只是放纵激情和欲望,以至于再谈精神和爱情只会让别人感到虚伪15年前的那种单纯、简单的空气已经被现在闹哄哄的复杂气味所代替。北方的河变成了一条泛滥的欲望之河,我找不到可以让灵魂和肉体一起跳动的激情,更多的只是欲望。扯远了!还是回到15年前那个春天吧。

  文学梦游者

  到达北京的日子,是个大风天,我怀里揣著妈妈给我的学费,我记得是199241日。那天,风太大了,卷起树叶和灰尘满天飞扬,让出生在重庆山城的我措手不及,新鲜感很快让生存的严酷所代替。本来想去读北大中文系办的作家班,但条件不够,只好选择了北大英语系办的专科班,边读书,边打工,日子就在北京的好像永远是乾燥、晴朗、寒冷的风天里度过。其实也不尽然,北京的夏天很潮湿闷热。只是我的记忆里怎么只有乾燥寒冷的冬天和秋高气爽的秋天呢?其实那些流浪的岁月里我并没有发现那条北方的河和文学传说中的理想主义青年,只有在北大的日子里有时还能碰到和我一样燃烧著文学梦的梦游者。那时已经是1995年夏天了吧,从北大西门朝圆明园方向走,那一片有一个画家村,有一些矢志到北京来闯荡的流浪画家,记得他们长发居多,以他们幽灵一般的长发和奇奇怪怪的画来引诱女孩和外国记者。我对他们只是有些好奇,去他们自办的画廊看过几次,他们租的房子的门牌上常常写著画室AAA……等有著艺术气息的称号。但他们离我当时所抱著的理想主义还是很远,所以看看也就罢了,但是倒认识一个从南京来的女孩,她也画些画儿,奇奇怪怪的看不懂。她还给我算命说,我会结婚平凡幸福地过一辈子。我当时想我一个充满激情的文学青年怎么会平平淡淡地结婚过一辈子呢!但结果如她所料,我现在就是在这个异国孤岛上平凡地过著日子……后来我听一个北京的朋友说,那画家村的画家们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全被拖上一辆卡车,拉到北京郊区一个叫沙河的地方劳动去了。围追堵截画家们的过程很是惊心动魄,只有少数漏网之鱼跑掉了。

  摇滚岁月

  其实我从那些画家那里并没有读到多少纯正的味儿,也没有感受到可以与之燃烧的激情。我注定与艺术无缘,却注定与艺术之子有缘。这时我认识了一个北大艺术系的男孩。那一天,他戴著一顶帽子,很酷很异,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坐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都忘记了他长什么样子,却始终忘不掉他和帽子下的那个侧影。单纯而美好的头12年,但好日子不长。在他组建了一个PUNK乐队(朋克乐队)后,那个乐队叫69,在当时的地下摇滚圈里小有名气,他放著好好的书不念不说,还把我卷进了那个圈子。那是一段与理想主义文学之梦无关的岁月,我像是走错了地方,来到了那个疯狂、错乱、沉沦的摇滚圈里。那是1996-1998年之间的一段日子,后来听说那是中国摇滚的PUNK时代,但我更觉得像中国摇滚的堕落时代。崔健是不错的,还有超载、子曰很多乐队也是不错的。但我对那些朋克乐队实在不敢恭维:扎几个鸡冠头,染得个红毛绿鬼似的在台上扯著嗓子骂几声爹、喊几声娘,就以为自己是中国摇滚先锋的代表。从他们幼稚的歌词里,我读到的只有浮躁和发泄。当然这跟当时中国大的社会环境也有关系,整个社会都在一种躁乱不安的情绪中沉浮,赤裸裸的欲望和野心捆住了人们的手脚、蒙住了人的眼睛和灵魂。无言!而他的那个乐队69在那几个PUNK乐队中算是有点思想,好歹在北大吹过几天风,不至于太堕落。周末的时候他们常聚在五道口那个叫嚎叫的酒吧里演出,形形色色的社会青年、大学生还有老外都跑到那儿跟著那些乐队抽筋吼叫。后来,嚎叫唱片公司为他们做了一套合辑《无聊军队》。69的有些歌还是有点思想、有点力量的,就算是自我吹捧吧,因为有些歌词所宣泄的情绪与感情直接与我们年轻的经历有关。激情与沉沦、浪漫与背叛、对与错……曾有人说过:青春的错误也是美丽的。是这样吗?可是我还是很无言地伤感:那并不是我苦苦追求的北方的河北极光也没出现过。而我已不能再重新去走一次了!太多的错误与遗憾,而我们已不能再回头。

  孤岛时光

  青春虽然有太多的错误与遗憾,但我对理想的圣殿却从来没有动摇过。我很怀念15年前那个简单到一本张抗抗的《北极光》就可以让我激情燃烧的年代,因为我们年轻。而现在就是每天拿著大把的钞票去酒吧、出国旅游、每天换情人,也很难再有同样的感觉了。那是个简单却是个价值观非常清晰的时代,而现在一切都那么开放、丰富,而我却不知自己要什么。我活在这个真实到一天不去打工就有些紧张,生活还算安稳、但人生价值虚无缥缈的孤岛上,望著那些面孔相似但心的距离却那么遥远的异国人,不知要在这异乡漂泊多久?不知有一天回到中国还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港湾

  记得几年前,我问一个曾经到沙漠里去转了一圈的朋友,他曾经对沙漠很是向往,但他的回答却让我失望:那儿什么也没有!我当时简直恨他为什么不对我撒谎。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那个划破冬夜长空的稀罕的北极光真的不会在我生活中划过吗?

  那条北方的河真的只存在于传说中吗?

  这15年,真的如崔健歌中所唱的那样一无所有吗?

  山那边是山,山那边还是山,还要去看吗?……

  也许正如西绪佛斯滚石上山的传说中所说的一样,真的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重复,但我们还是不停地去找、去寻。因为我们相信一切的重复中一定会有点什么的不同。为了这点不同,值得我们再用一个15去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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