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祖国

最近，人民币“贵”过港币在大陆和香港成为话题，真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由于人民币兑换美元的汇率不断创出新高，而港币则实行联系汇率制度，保持1美元兑换7.8港币的固定汇率，因此人民币与港币的兑换比率越来越逼近。11月23日，银行间外汇市场美元兑人民币的中间价为7.8402元，这是进入11月以来，人民币汇率中间价第7次创下中国汇率制度改革以来新高。受此影响，1港元兑人民币中间价为1.00797元，逼近1:1关口。而在市场上，人民币已经比港币贵了。11月24日，在中行的外汇牌价上，100港元现钞买入价首次跌破100元人民币，报99.92元。11月27日，人民币兑港元继续升值，在建行的外汇牌价上，100港元现钞买入价报99.80元人民币。从央行提供的人民币汇率中间价图表明显看出，从2005年7月21日到今年11月24日，美元兑人民币汇率由8.11元到7.8元呈现出单边下跌的走势，从而带动港币兑人民币贬值，使人民币开始“贵”过港币，这其实与香港的经济状况无关，主要是香港的联系汇率制使然。由于港币长期以来一直比人民币贵，在相互关系发生逆转以后，对内地和香港的金融市场以及两地人民的生活和投资理财行为将会产生非常深刻的影响。

据香港媒体报道，人民币升值超越港币已经开始非常明显地影响香港的各个方面。由于人民币汇率升越港币，吸引一些市民到各种“找换店”去兑换人民币，人民币的供应一度紧张。以前，为了吸引内地游客购物，在尖沙咀、铜锣湾等地，经常可见“人民币兑港币1:1”的招牌，店铺内“人民币与港币同价”的牌子也挂在显著位置。但随著人民币兑港币1:1的到来，这些招牌反而不见了踪影。此外，有不少香港人在内地置有房产，通常他们要将港元兑换成人民币“供楼”，现在人民币不断升值，每年的“供楼”支出将会增加不少。更有一些香港人在内地安家落户，以前的那种让内地人羡慕不已的“赚港币、内地花”的优势开始退色。人民币升值还将直接导致内地输港的粮油食品等生活用品加价，市场传闻从内地输入的粮油食品年底前要加价5%至10%。人民币升值对专卖内地书籍的香港书店构成冲击，书店通过内地供应商订购书籍，一般会把港币兑换成人民币，自人民币开始升值以来，经营成本已上涨5%。香港的中小企业更是报怨人民币升值增加了中小企业成本，仅11月份的营运成本至少增加5%。但是，也有一些香港人乐见人民币升值，因为人民币升值以后，内地人在港以人民币购物可以买更多东西，他们来港消费将会更加豪爽，香港人的生意会更好做。大陆方面的老百姓也按捺不住了，看著港元越来越贬值，习惯在手中拿点港元到香港购物的内地民众有些紧张了，民众和企业纷纷将手中的港元兑换成人民币。

以上都是一些市井间的反应，从学术角度稍微梳理有这几点是值得注意的：第一，港币从内地回流香港将成为趋势。随著港币相对人民币便宜，深圳的不少店铺已开始拒收港币，在内地流通的港币显现出逐步回流香港的迹象，导致港币在珠三角地区的“半法定货币”地位不保。第二，如果人民币对美元持续升值，港币也必然对人民币持续贬值，香港维持了23年的港币与美元挂钩的联系汇率制度是否遭受冲击。可以预计，随著港元对人民币的进一步贬值，关于港币联系汇率制度的“存废之争”将重新燃起“战火”。尽管香港特区政府近日一再强调，联系汇率制度不会改变，金管局也不打算因为人民币汇率冲破任何心理关口而改变汇率政策。不过，由于香港的经济活动与内地的关联性不断增强，从中长期来看，联系汇率制度有可能会出适当的调整。第三，由于港币随美元疲软而相对于人民币贬值，来自内地的进口食品以及欧洲的汽车等商品将面临涨价；同时由于大量港币回流香港，再加上港币未来走势看低，势必会鼓励人们将港元转存为人民币，从而造成港币的货币供应量急剧上升，香港也将因此面临较大的通货膨胀压力。第四，在资本市场方面，中资股将获得新的上升空间。由于这些公司主要拥有人民币资产，并赚取人民币收入，随著人民币相对港币升值，导致港元计价的股份估值相对下降，由此获得进一步上升的空间。但同时，对香港本地股票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如果人民币升值的预期高于港股可能面临的下跌预期，海外资金或会继续流入香港，有利大市；如果相反，热钱则可能流出，而进入欧元、日元等货币升值幅度较大的地区，并对港股后市带来波动。第五，对香港的经济增长影响应该是正面的，因为港币相对于人民币的贬值，将使与内地有竞争性的企业因此而增加成本优势，港货在内地的竞争力增强，有利于这些企业提升业绩。同时，人民币“贵”过港币以后，将使大陆赴港游客进一步增加，更加刺激内地消费者在香港消费。第六，将使人民币通过香港进一步流出境外，有利于将来在香港形成人民币的离岸市场。由于人民币将受到越来越多香港人的喜爱，个人和家庭的储蓄账户将增加人民币的比例。港人对人民币资产的偏好增强，一方面是在内地消费购物方便，另一方面也是受人民币持续升值的预期影响。香港元相对贬值，还有利于吸引内地人士赴港投资和旅游，因此人民币资金会进一步流入香港。境外人民币资金的不断集中，会自然地像欧洲美元那样形成一个人民币的离岸金融市场。

总之，对于港币与人民币汇率发生逆转的情况，大陆和香港两地的金融当局应该尽早研究相应的对策，一方面要利用其可能带来的积极效应，同时也要防止可能发生的负面影响。对于长期性的问题，比如人民币与港币的关系也应及早规划，未雨绸缪。目前在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下，港币无论在形式还是实质上都已经充当人民币资产的替代货币角色之一，大量热钱涌入港币资产。从中期角度看，随著人民币影响的日益扩大，特别是对港币利率和汇率影响的扩大，应该积极研究如何改善港币联系汇率制度的措施，及早著手考虑将人民币纳入港币固定汇率的估值基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