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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远的距离:从女总裁到女首相之路
日期: 25年10月3期
中文导报 社论
作者:申文
  
2025年诺贝尔奖相继揭晓,日本再下两城,出身京都大学的坂口志文教授和北川进教授摘得殊荣。必须为获奖者欢呼,为京都大学鼓掌,为科学界点赞,也要为日本喝彩。

然而,诺贝尔奖为日本社会带来的明朗气氛,却被日本混乱的剧场型政治和前景不明的政坛变局生生抢镜。10月10日,日本公明党代表齐藤铁夫向自民党正式传达了“脱离执政联盟框架”的方针意向,持续26年的自公执政联盟彻底“离婚”搅动了日本政坛。数日前高市早苗当选自民党总裁的激情,迅速转变为对于政权可能沦陷的焦虑。如果问,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当下的日本政坛给出的回答应该是,从当选自民党首位女总裁到问鼎日本首位女首相之路。

日本政治谚语称“一寸先は闇”,意味着一步之遥即满目漆黑,用来表达对严重不确定前景或无法预测结果的焦虑,高市自民党当下正面临着这样的窘境。自公联盟之间的协商围绕着三大议题,针对自民党派阀涉及政治资金丑闻,公明党提出了加强对企业与团体政治献金规范的方案,但双方始终无法弥合分歧。10月7日,新当选的自民党总裁高市与公明党代表齐藤举行会谈,但在“政治与金钱”问题上,未能回应公明党提出的疑虑,联合协议一再延宕。10月10日二次会谈后,齐藤代表明确表示:“自公联盟将暂时归零,为持续至今的关系画上句号。”在首相指名选举中,公明党将填写“齐藤铁夫”的名字,投票给本党代表,不会投票给在野党。

公明党在1999年与自民党和当时的自由党组成了“自自公”执政联盟。即使在自由党退出后,自公两党仍继续共同执政。2009年民主党上台后,公明党与自民党一同沦为在野党,依然不弃不离,直到2012年重新夺回政权后联合执政至今。自公联盟堪称是日本政坛的稳压器,既是对自民党的选票加持,也是一种政治制衡。本次在自民党陷入众参两院单独议席都不过半的低迷处境中,公明党毅然脱离执政联盟,对自民党的打击可谓是雪上加霜。成立70年的自民党或面临再次失去执政地位的窘境,风雨飘摇的日本政坛可能一夜变天。

首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近年来,公明党与自民党的罅隙不断扩大,尤其在自民党爆出黑金丑闻之后,一贯自诩清廉政治、自称“绿色清洁党”的公明党受到连累,在最近的众议院和参议院选举中失去了不少席位。齐藤铁夫称,过去一年来曾多次要求自民党明确并强化献金规则,但自民党敷衍推诿,语焉不详。公明党内部包括地方议员在内,都感觉已经到了极限。另外,公明党也表示,如果不是符合中道保守路线理念的人当选自民党总裁,就无法联合执政,这为退出执政联盟做出了铺垫。

其次,高市早苗既是自公联盟崩溃的背锅侠,其本人的右翼倾向也成为导火索。高市早苗颇感委屈地说,“我本人在7日首次与公明党接触,而公明党在10日的会谈中要求自民党明确态度,即使是自民党总裁和干事长也无法在当场立即给出答复,希望能够留出事件继续磋商,但公明党随后单方面传达了退出执政联盟的决定,这是令人非常遗憾的结果。”显然,维持了长达四分之一个世纪的自公联盟终结在高市早苗手里,责任重大,令人遗憾,而高市不过是为自民党长久的傲慢和敷衍在顶罪,为前几任党总裁的轻慢和失责在背锅。

当然,回到高实早苗本人,其一贯坚持的右翼立场,或加速日本国内的保守化和右翼化趋向、增加日本与近邻国家的外交摩擦、放大日本社会的排外气氛等,值得警戒。高市早苗当选自民党总裁后,论功行赏地任命了极具“麻生色彩”的党执行部人事,刺激了公明党;而高市沿袭“安倍路线”,即使在党内也难以平衡各方诉求和利益。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公明党在高市当选后紧急眺船,说是预谋在先也好、紧急避险也罢,可谓是不得已的政治选择。

其三,在以合纵连横为手段、以议会票数为导向的政党政治中,高市早苗和自民党面临着公明党的出走动向,在选前没有研判所有的变化,没有留出足够的后手,如今措手不及,陷入穷地,可谓咎由自取。执政联盟散伙后,自民党已经失去了了首相指名的主导权,其自主胜出的可能性几乎消灭,只有看在野党的脸色和动向了。而自民党的摇摇欲坠,极大刺激了在野党的蠢蠢欲动,各种联合在加速,甚至连公明党也要加入在野党的联合讨论中,严重威胁自民党的执政地位。

自民党能否成冲破冲风险障碍,高市早苗能否问鼎日本首位女首相?时间不多了,前景并不乐观。政治观察家认为自民党仅有的几张牌:

1、离脱的公明党暂时保持中立,在野各党无法统一步调共推首相候选人,自民党险中求胜,靠众议院的比较多数席位守住执政地位和首相宝座,是为上上签;2、自民党与日本维新会接触,形成新的保守联盟,至少在众议院席位上有助于维持执政地位;3、高市早苗宣布辞去党总裁,自民党选举新总裁以挽回与公明党的联盟;4、石破茂使用最后的首相权限,宣布解散众议院举行总选举,以鱼死网破之心问信于民,寄望逆风翻盘。

以上几种可能性,都需要杀伐果断的政治手腕,即判断力和执行力,而内部派阀林立、四分五裂的自民党有无如此魄力,实难论断。接下来的政治日程包括:10月26日之后,日本新首相将出席东盟领导人会议、接待美国总统特朗普预定访日、参加韩国主办的APEC峰会等一系列外交考验。而新首相更要在出访前完成施政方针演说,并接受参众两院代表质询,一般需耗时4至5天。日本政坛的混乱与重组,将在三连休后的一周达到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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