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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认识日本收紧外国人政策动向频频?
日期: 25年05月4期
中文导报 社论
作者:申文

特郎普关税撼动全球,美国的移民政策和留学生管理也日趋严厉,颇有风声鹤唳之势。在这个逆风四起的多事之秋,日本并非世外桃源,其国际化共生共存社会的共建之路也受到了内外挑战。

日本的外国人政策一向“宽严并举”,但在积极吸引外国劳动力以应对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力短缺、在大力推进“观光立国”以振兴经济的过程中,愿望与现实的碰撞和落差正在显现。日本的选择是收紧部分政策管道,提高准入门槛,以期在开放政策与维护社会秩序之间取得平衡。

近期,日本加强针对外国人的几项事务管理,备受关注。其一,为加强对“外免切替”(外国驾照换发日本驾照)的管理,日本警察厅修改了制度,将严格核实住址信息、提高考核难度等。

4月14日,埼玉县三乡市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4名小学生被车撞伤,酒驾中国人司机逃逸;4月18日,在三重县的新名神高速公路上发生了汽车逆行事故,司机为在日秘鲁籍职员。两起事故的外籍肇事者,均通过外国驾照换发的方式取得了日本驾照,再次引发了日本社会舆论的关注和谴责。

去年10月22日富士电视台播放专题节目,揭秘大量持短期旅游签证的中国游客在日本换取国际驾照,在当地频繁引发交通事故。近年来,外国人纷纷到日本换驾照,因为整个流程实在太简单:交规考试只有10个问题,答对7问就过,无需任何准备。面试用日语进行,可以带翻译,应试者无需日语。短期入境游客申请,住址栏填写宾馆地址即可,就能得到了一张在100个国家和地区自由驾驶的日本驾照。在如此“开放而友好”的政策之下,由中国游客引发的交通事故连年递增,2023年达到了1571起,其中不乏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故。

日本国会对此项政策漏洞进行讨论,认为“考核知识的问题过于简单,换证者可能没有实际了解日本的交通规则”;“没有住民票的观光游客等,以酒店等临时住址,可能会对执法造成影响”等。5月21日,日本警察厅提出了制度改革的方向,措施包括:原则上申请人需提交住民票副本,加强对换证者的知识考核等。

其二,日本为访日游客提供了便利和受益的购物免税制度,因被肆意恶用而面临修订,将改为“出境时机场退税”。日本自民党更成立小组,进一步探讨取消访日免税的可能性。

目前,访日外国游客在免税店购物,出示护照可直接免除消费税。不过,近年陆续发现有游客或在日外国人将免税商品在日本国内直接转卖获利。2022年度,日本海关对购物超过1亿日元的游客进行抽查,57人中只有1人将商品带离出境,其中1人补交了税款,其余55人未纳税,滞纳金达18.5亿日元。为此,日本政府修改了免税制度,在游客携商品出境时再退税,“先付后退”新政策定于2026年11月开始实行。

最近,围绕访日外国人的免税制度,自民党内成立了议员学习会,专门探讨是否应取消外国旅客的免税制度。自民党前财务副大臣中西健治,去年曾在国会中提出废除免税的建议,因为有越来越多的指控指出,一些人通过大规模购买免税商品再转售,从中非法牟利。自民党学习会将讨论制度的重新审视与改革方向,不排除废除免费制度。学习会发起人之一、最高顾问麻生太郎指出:“据统计,仅被掌握的外国人消费税免税金额就超过2000亿日元。如果取消该制度,这部分资金将流入国家财政,重新审视该制度值得考虑。”

其三,日本为吸引外国人在日创业而设立的“经营·管理签证”,正成为移居日本的捷径,引发日本政界与社会广泛关注。日媒报道,近年来申请“经营·管理签证”的中国人数急剧上升,甚至出现“空壳公司”“假性经营”,以及拖欠国民健康保险费后离境等乱象。

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6月持“经营·管理签证”在日中国人数达20551人,是十年前近三倍,占同类签证者一半以上。该制度原意旨在鼓励外国人在日本投资、创业、创造就业。然而,实际运作中却被“工具化”,成为部分人钻空子移居日本、享受本地福利的手段。

阪南大学松村嘉久教授调查显示,大阪市内有2600多家中国系公司以最低资本金设立。某办公楼注册了多达49家公司,通过实地走访发现,办公环境空空如也,没有人进出。松村教授表示,这些公司没有实质经营活动,只是为了签证而设立的“纸面公司”。更有甚者,有人借“民宿经营”之名设立公司,实则意在长期居留日本。

“经营·管理签证”制度的初衷,是日本打开大门,引进多元经济活力,如今却被现实倒逼着重新检视。到底是哪些人在钻空子?日本政府会采取什么措施?经营管理签的未来如何?在众议院预算委员会的质询中,石破茂首相回答称,这种利用漏洞的行为不仅损害了税收制度的公平性,还可能动摇整个社会保障体系的可持续性。他强调:“不能容忍有人利用该政策进行恶意操作。必须明确表示绝不容许,否则我担心这个国家会因此崩塌。”

可以预测,日本政府提高经营管理签证的门槛,或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日本正在建设共生共存的国际化社会,日本的开放之门也会越开越大,这是不可改变的大趋势。日本一贯提倡“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化”,强调了遵守规则的重要性,这不仅是对在日外国人和访日外国人而言,也应对规则的制定者提出要求。比如外国驾照更换日本驾照的制度如此简易化,连试验中心的工作人员都认为匪夷所思;针对访日外国人的免税制度设计,最初就隐含着价格双轨制的漏洞;为吸引在日创业而设立的“经营·管理签证”,是为了割外国富裕层的韭菜吗?结果却被无底线地利用滥用恶用,污染了在留资格和社会生态——这些都显示了高高在上、脱离现实社会的制度设计者和规则制定者是如此的草率和不堪。

日本对部分外国人政策的修正和收紧,可视为亡羊补牢之举,也反映了国内社会经济发展和国际形势变化的复杂互动。日本有权利有义务根据自身国情调整移民政策,以维护大部分国民的利益和社会的公平公正。显然,社会的国际化是开放的过程,也是不断修正的过程。日本需要在政策制定的有效性与合理化,在社会接纳的规则意识方面做出更多努力,以实现真正的多元共生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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