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三家村 杨文凯
2025年迎来了战后80周年的重要年份,日本已开始讨论石破茂首相该如何发表战后80周年谈话。自村山富市前首相在1995年发表了纪念战后50周年的“村山谈话”以来,日本相继发表了纪念60周年的“小泉谈话”和纪念70周年的“安倍谈话”,基本上反映了日本政府反思错误的侵略战争、坚持在战后走和平道路的立场。
由于前首相安倍晋三的战后70周年谈话已过去十年,再加上发生了俄乌冲突等国际局势的重大变化,石破茂首相认为日本需要展示新的见解。为配合8月迎来战后80周年的历史节点,日方已开始探讨展示其历史认识与和平国家决心的新的“首相谈话”。可以预见,有关战后80周年的讨论会进一步活跃,特别在俄乌战争让人类社会走到严重分歧点的当今,日本有必要通过“首相谈话”再次向世界宣示“积极的和平主义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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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冲绳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不仅因为在1945年发生了壮绝的冲绳保卫战,在1972年日本重获冲绳的执政管理权,更因为自战后迄今冲绳一直是美军在东亚地区最大的军事基地,始终抹不去负面的战争遗产。冲绳的民众,特别是知识人为了摆脱战争遗产、远离战争阴影,其感受之沉痛、认识之深刻、行动之果敢领衔日本。最近,由冲绳时报社发行的《新冲绳文学》第96期,时隔32年的岁月而重新复刊,刊登了50位作家对冲绳的“现在”给出的深入思考和生动描述。本期特别专刊,为迎接战争结束80周年的历史性时刻传递出来自冲绳的声音。
回顾在太平洋战争末期的1945年,日军与美军在冲绳岛上展开激烈的争夺战,有大批住民不幸卷入悲惨的地面战斗,超20万人在战争中失去了尊贵生命和贵重的文化遗产。惨烈的冲绳保卫战,始于3月26日美军在那霸市西面登陆,4月1日美军分兵南北两路进军。6月23日,日军司令官牛岛满中将自杀,组织化的战斗告一段落,但分散抵抗仍在继续。7月2日,美军宣布冲绳战结束;7月9日,日军签署投降文件。
据统计,在冲绳战中,有1万2520名美军、9万4136名日军,还有占当时冲绳四分之一人口的9万4000名一般住民失去了生命。每年6月23日被设定为“慰灵日”。冲绳各地都举行慰灵祭祀活动,给所有战死者祈祷冥福、祝愿世界和平。
战后在美军统治下的冲绳,随着1952年日美《旧金山讲和条约》生效,其主权回归日本,但依然与日本本土长期分离,在27年的时间里被置于美国的施政管理之下。期间,美军实行了被称为“刺刀和推土机”的强行手段接收民有土地,建设了面积广阔的军事基地。冲绳作为美国在“太平洋上的重要基石”发挥了巨大作用。
1969年,当时的日本首相佐藤荣作和美国总统尼克松在华盛顿举行会谈,发表了日美共同声明。双方同意,美国将在1972年把冲绳的执政管理权归还给日本。1972年5月15日,冲绳实现了待望已久的日本复归。与此同时,冲绳流通的法定货币由美元改为日元;1978年7月30日,冲绳的汽车也从美国式的右侧行驶改为日本全国统一的左侧行驶了。
不过冲绳回归后,根据《日美安全保障条约》规定日方有提供设施的义务,美军基地仍然继续存在,军事基地过多过密的状况没有改善。县民们承担着繁重的基地负担,希望尽早整理并缩小美军基地的呼声十分强烈。目前,日本全国美军设施专用面积的73.9%集中在冲绳;其次是青森县,约占7.7%;神奈川县,约占5.9%。冲绳县占据了压倒性比例。美军训练区域在日本全国有75处,其中48处在冲绳,占全体的64%。按照基地类型区分,有28个涉及水面基地,20个涉及航空基地,没有单纯的陆上基地。冲绳周边的一部分海域和领空不能自由使用,这是战后80年以来都无法改变的现实。至今,在日美军基地返还进程一波三折,艰难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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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冲绳当地,《冲绳时报》和琉球放送电视台,是颇具影响力的主流媒体,不仅报道社会时事、反映民情民意,也在鼓动思潮、创设文艺等方面发挥着作用。冲绳时报社于回归前的1966年首次出版发行了《新冲绳文学》,汇集并传达了从美国统治时期到冲绳回归日本期间的作家们的声音。在“回归”风潮汹涌的年代,《新冲绳文学》对当时思想界的影响难以估量,期间还刊载过“反回归论”的主张以及冲绳独立的宪法草案的构想等。该杂志在1993年发行第95期后停刊,被誉为冲绳文坛的传奇新存在。在战后80周年的时节实现复活再版,为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赋予了新的生命。
《新冲绳文学》第4期上曾刊登了大城立裕的小说《鸡尾酒会》,为冲绳文学获得全国性赞誉开启了先河。随后出现了又吉荣喜、目取真俊等芥川奖得主。可以说,从历史到再生,《新冲绳文学》不只是一本单纯的文学杂志,更承载着冲绳的思想潮流和未来希望。
在最新一期特刊中,“冲绳文学的现状”专栏探讨了冲绳文学的独特性及其在现代日本产生的作用;“战后80年展望”专栏回顾了战争结束80年来的重要主题,这都为理解历史和思考未来提供了一个视角。在最新特辑中,刊登了冲绳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作品,他们的时空交汇带来了新的发现和感动,也让对冲绳文化和历史感兴趣的读者欲罢不能。显然,这是了解冲绳的现在、连接过去和未来的一本重要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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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在《新冲绳文学》创刊30期之际,作为纪念创设了“新冲绳文学奖”,坚持至今已达50届。为了继承冲绳时报前辈留下的遗产,本次复刊第96期,作为“新冲绳文学奖”50周年纪念项目。为此,本期特刊收录了第50届新冲绳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名和淳创作的大奖作品《尤娜》,沙加喜由奈创作的优秀作品《大城家的守护者》。参与评选过程的又吉英辉、本滨秀彦和赤坂真理的评选意见也值得关注,评委的评论凸显了冲绳文学的现状和潜力,让人们对文学的未来充满憧憬。
特刊封面由山城知佳子创作,还收录了冲绳著名摄影师的作品。还有以冲绳海洋为背景所拍摄的新锐作家的散文,崎山多美和目取真俊等创作的短篇小说。这些作品捕捉了冲绳人日常生活的声音以及冲绳与自然共存的形象——这是一本完美提供文学享受和视觉享受的书。

今年,《冲绳时报》还与日本多个地方共18家报社展开合作,携手推出纪念战后80周年新企划“那时的我”。鉴于战争经历者越来越少,聆听“真实声音”的机会不断丧失,新的企划将通过回顾地面战斗、空袭、原子弹、撤离……记录下无数失去了生命和财产的记忆。为了延续“战后”的记忆,新企划通过证言将1945年 “那时的我”联系起来,以此分享并传递不再发动战争的誓言。
在不忘战争危害、迎接战后80周年反思方面,冲绳人比日本国民更敏感更积极,冲绳县也比日本任何地方都要马骋先鞭。新年伊始,玉城知事发表新年致辞,就呼吁县政府共同努力,为县民创造思考和平的机会。“我们将回顾历史,悼念遇难者,并作为县政府共同努力,为包括下一代年轻人在内的众多县民创造思考和平的机会,让每一位县民和所有访问冲绳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个和平与繁荣的冲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