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园地
作者:刘斌立
这几天看多了量子纠缠的视频,聊天中也频频引用。于是也想起了文学创作中的最有宇宙观的博尔赫斯——在他作品中的那些分岔的小径既是文字的迷宫,也是浩瀚的宇宙。
如果读者真正深入一部文学作品,那阅读是可以让灵魂潜入虚构的时空的。读者与角色同悲共喜时,总有一种神秘的错觉:仿佛自己与作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超越物理距离的“纠缠”。这种体验我想很多人都感受过。我于是在想这是不是也是一种量子纠缠。科学与文学,这两个看似平行的世界,一旦碰撞,那擦出的可能不仅仅是诗意的星花。

张石 摄影
在量子力学的舞台上,两个粒子一旦发生纠缠,便如同被命运之绳系住的舞者。即便相隔亿万光年,一方状态的改变会瞬间触发另一方的同步变化。爱因斯坦称其为“幽灵般的超距作用”,科学界至今仍在探索其本质。这种关联不依赖任何介质传递信息,也不受时空束缚,它像是宇宙底层代码中的一条隐秘指令,颠覆了人类对因果律的认知。
但量子纠缠的纯粹性恰似一场冰冷的奇迹——它无关情感,无关生命,只是数学方程中精确的预言。当科学家在实验室中捕捉到光子的纠缠态时,他们观测的是概率波函数的坍缩,也是所有人得知那一刻时的灵魂共振。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文学的创作过程,是否可以如同一场温暖的量子实验。我将思想的碎片编码成文字,这些符号穿越时空,在你的意识中重新坍缩为鲜活的意象!
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中写道:“每本书都是一面镜子,读者看到的永远是自己与文本交叠的倒影。” 就像我们深陷《百年孤独》的魔幻雨季,《白鹿原》的无边麦浪时,大脑中的镜像神经元悄然启动,将纸上的符号转化为心跳与泪水的生理反应。
文学的“代入感”常被形容为“灵魂附体”——读者短暂地成为角色的宿主。这恰恰就像是作者的记忆与读者的经验在文本的虫洞中交织在一起。
法国哲学家巴特说过一句“作者已死”,其实他想揭示的就是量子纠缠的真相:文字一旦脱离作者之手,便化作无数可能性叠加的量子态,每个读者都在用自己的观测行为赋予它独特的意义。于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哈姆雷特,那个特殊的主角在你心里潜移默化时,萨翁是不是在星空里某个地方会心的一笑呢。
当量子纠缠遇到文学创作,一场浪漫的“概念挪用”如樱花之雨漫天而来。只可惜似乎量子纠缠中不存在主观意识的参与(或者只是上帝意识的参与)。而文学共鸣恰恰诞生于人类独有的情感与想象。科学家在验证量子非定域性,而文学家却仍旧喜欢用荷马史诗感叹人性的永恒。
窗外夜灯初上,最后一道夕阳之光也挽救不了寒气又起。白昼与黑夜永远交替独行着,就像科学与文学终究是两束独立的光谱,一束照亮物质的法则,一束温暖心灵的荒原。
或许,我们永远无法证明读者与作者共享量子态,但在某个诗意的瞬间,当一行文字击中灵魂的暗物质时,我宁愿相信:所有真挚的书写与阅读,都是穿越时空的量子隐形传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