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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石:陆游眼中的古代百姓有多么淳朴好客?
日期: 24年09月4期
中文导报 文学笔会
三家村  张石

南宋文学家、诗人陆游,在中国历史和文学史都是具有重要影响的人物,陆游自言“六十年间万首诗”,他是中国历史上自作诗留存最多的诗人。陆游出生于两宋之交,成长在偏安一隅的南宋,国家的不幸、家庭的流离使其少年时即深受爱国思想的熏陶,立志抗金。陆游自幼聪慧过人,12岁即能为诗作文,在宋高宗时,陆游参加礼部考试,因受秦桧排斥而仕途不畅。他一生主张抗金,受到朝廷主和派的排斥和打击,在宋光宗绍熙元年(1190年)之后的20余年,长期蛰伏在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老家农村,家居时达观自乐,“眼明身健何妨老,饭白茶甘不觉贫”(陆游《书喜》),受到当地民众的爱戴,而从他的诗中,也可以生动地看到当地百姓的生活场景和音容笑貌,特别是百姓的淳朴、热情、好客,跃然纸上,呼之欲出,让人久久难忘。



陆游像。清人绘,姓名未知。来自维基百科。

如他的《游山西村》中写道: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这首诗是蛰居山阴老家农村时所作,这里描写一个普通的农家,留陆游做客的情景。席间腊酒醇香,鸡豚盈盘,炊烟袅袅,陆游在这里畅饮欢谈,好不惬意,而且流连忘返,说要常常到此--“拄杖无时夜叩门”。




陆游《剑南诗藁》,清乾隆间写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来自维基百科。


这首诗中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即使是近千年以后的今天,也常常被人们不断引用,但是人们现在的用法和解释和陆游原诗的意思和语境略有不同。现在往往用来比喻在遇到困难走头无路时,可以用另一种办法去解决或找到新的出路,但是从陆游原诗的语境看,这是说陆游在这里是远近闻名大受欢迎的贵宾,他也常常不问远近,访问能留他做客的人家。如北宋著名词人柳永词当时流传甚广,人们说“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语》),而当时陆游在他们老家一带大概也是有村落的地方,家家都知道陆游,都欢迎陆游来家里做客,陆游也很喜好和当地的百姓一起饮酒欢谈,他会“拄杖无时夜叩门”。因此陆游这两句诗的意思和语境大概应该是:他这一带漫游,都有点儿迷路了,但是峰回路转,又找到有村落了人家了,只要找到人家,人们就会用“腊酒”、“鸡豚”等招待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之所以陆游在当地大受欢迎,一个是因为他的诗闻名遐迩,语言平易流畅,章法整饬谨严,意境雄豪奔放,用词精炼准确,可能也像柳永词一样,凡有井水饮处皆有人吟咏、传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陆游在当地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广结善缘。

陆游在65岁以后,长期居住在山青水秀的绍兴鉴湖之畔,既种菜种瓜,也种药采药,又写诗、饮酒、看病,他读过许多医书,擅长医术,精于医道,还编过陆家祖传秘方集。由于精于医道,懂得养生,陆游活了85岁,是历代诗人中寿命最长的一个。在陆游现存的9300多首诗中,有300多首诗是涉及到医药和疾的。他的组诗七绝《山村经行因施药》,描写了他在山村送医送药的情景,这组诗的“其一”云:“耕佣蚕妇共欣然,得见先生定有年。扫洒门庭拂床几,瓦盆盛酒荐豚肩。”“其四”云:“驴肩每带药囊行,村巷欢欣夹道行。共说向来曾活我,生儿多以陆为名。”

这组七绝写于开禧元年(1205)冬,当时陆游81岁,在山阴领半俸。古时农村缺医少药,陆游经常骑着小毛驴,为村民免费治病赠药,而从这组诗中可以看到,陆游治病赠药的小毛驴一到,人们欢欣无比,夹道欢迎,打扫门庭,炖肉备酒,争相拉陆游来家里做客饮酒。在这里,古时百姓的感恩、热情、淳朴、好客跃然纸上,人们不仅热烈欢迎陆游的到来,而且为了感激陆游治病救人的恩情,生儿育女取名时都把陆游名字中的字包含之中,永志铭记,其感恩之情让我们在近千年以后还会为之感动,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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