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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儿跌破80万:日本极端少子化的深层
日期: 23年03月2期
《中文导报》专题报道组

据日本厚生劳动省最新统计,2022年出生婴儿数量首次跌破80万,创历史新低。剔除外国人的“概数”估算为77万人左右。死亡数的初值较上年增加129,744人,达到1,582,033人,创新高。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今年新年的记者会见上说:“今年的另一大挑战是少子化对策。去年一年的出生人口不到80万。少子化问题是不容搁置、迫在眉睫的课题。”而日本少子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则是人们在凝视少子化危机的现象的同时苦苦思考的问题。

日本面临空前的人口危机

2022年的出生人数为79万9728人,比上年减少4万3000人,即5.1%。这是出生率连续第7年下降,也是首次跌破80万。政府2017年公布了估算,预测出生数初值跌破80万人是在2033年,但实际提前了10年多,少子化进展迅速。

据分析,除了出生率下降和人口老龄化之外,由于新冠危机而避免生育的人数增加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2022年死亡人数较上年增加近13万,至158万2033人,创历史新高;死亡数减去出生数的人口自然减少为78万2305人(较上年增加17万2913人),创历史最大减幅。2022年的结婚数回升至51万9823对,较上年增加5581对,3年来首次增加。离婚数为18万3103对,减少4751对。

针对厚劳省这一统计,岸田文雄首相表示:“我认识到这是一种危急状况。在这个时代,我强烈感受到推进社会所需求的儿童和育儿政策的具体化很重要。”“儿童和育儿政策是最重要的投资,我们将推动扭转少子化趋势的政策。”




日本积极推动使出生率反转政策。来源:内阁府儿童与育儿本部网页视频截频



来源:内阁府编:令和4年版《少子化社会对策白书》。


日本少子化的重要原因:一半不结婚 

日本到 50 岁从未结过婚的人口比例正在迅速增加。 根据厚生劳动省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最新公布的调查结果,2020年全国平均男性不婚率达到28.25%,女性达到17.81%,合计高达43.06%,近年来,女性的增长尤为显着,生育率下降速度加快。

该研究所根据每五年举行一次的全国人口普查计算出50岁时的未婚率。

2020年,东京到50岁仍未结婚的比例(32.15%)的男性最高, 埼玉县(30.24%)其次,然后是神奈川县(30.07%),首都圈比例较高。 女性为东京(23.79%),其次是高知(21.13%)和大阪(20.60%)。



内阁府编:令和2年版《少子化社会对策白书》。

根据日本电视新闻今年播出的一项关于男女婚姻观的调查,超过 80% 的男性和女性回答说他们还是打算天结婚的,回答想要结婚的30岁未婚女性为40.5%,男性为50.4%,男性想要结婚的更多。有 80%以上的年轻人想结婚而不得。

直到 1960 年代,到 50 岁从未结过婚的人口比例一直保持在 2% 左右,但随后开始上升,1990 年男性超过 5%,2000 年女性也达到 5%。 过去男女不分上下,但后来男性未婚率呈爆炸式增长,2020年人口普查时达到28.3%(上次调查为24.8%),每3个人就有一位不婚。



来源:内阁府编:令和4年版《少子化社会对策白书》。


据厚生劳动省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预测,到2035年,将有30%的男性和20%的女性终生未婚。男女总人数超过4800万,占总人口的48%。 日本将有半数人口单身。 日本的单身社会的带来是不可避免来,这也是日本少子化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而日本财团(东京)去年12月在网上对全国17至19岁网民,进行了以“价值观与人生设计”为主题的第52期18岁意识调查,以了解价值观、职业、婚姻/伴侣关系、育儿等。

在回答“你以后想结婚吗?”这个问题时,男性和女性都有超过40%的人回答“是”,但在回答“在现实中你将来会结婚吗”这个问题中,回答“一定结婚的”男性约占20%,女性约占10%。

“18岁意识调查”的调查结果显示,认为“将来一定会结婚”的人仅占16.5%。有结婚意愿的人超过65%,但在精神方面和经济方面感到担忧。

对于“你以后想结婚吗?”的提问,回答称“想”的比例为43.8%,回答“有点想”的占21.7%。“不太想”的占8.2%,“不想”的占9.2%。

但在回答“在现实中你将来会结婚吗”这个问题中,回答称“一定会”的占16.5%,“大概会”的占34.5%,比例均比结婚意愿低。“大概不会”的占15.6%,“绝对不会”的占7.0%。

关于认为不会结婚的理由(可多选),男性回答“没有、找不到恋人或伴侣”(47.3%)占比最高,“经济上困难”占比23.2%。女性回答“一个人(生活的)精神负担更小”(52.3%)占比最高,表示“不想养孩子”(36.9%)、“不想失去自由”(35.1%)的比例高于男性。

关于未来生育的最大障碍(可多选),男女均是“金钱上的负担”占比居首。关于希望实施的少子化对策(可多选),“教育免费化”占比最高。

经济原因与职业女性增加导致日本结婚难

日本的少子化是各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想要合法拥有后代(生孩子),结婚是前提条件。但就目前来说,日本国内的结婚率也在下降,种种迹象表明,经济原因与职业女性增加是背后的主要推手。

根据日本政府内阁会议去年6月通过的《2022年版男女共同参与白皮书》披露的数据显示,20至29岁的男性中,有40%的人没有谈过恋爱、有66%的人既没有恋人也没有结婚;同一年龄段的女性中,有25%的人没有谈过恋爱、有51%的人既没有恋人也没有结婚;同一年龄段的男性中,只有54%的人有结婚的意愿;同一年龄段的女性中,只有65%的人有结婚的意愿。

这一数明显反映了日本当前的“不婚族”在持续增加。而经济基础弱又是导致日本“不想结婚的人”越来越多。

据日本政府进行的一次关于婚姻对象最低年薪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女性要求男性的最低年薪为400万日元(约合20万元人民币)以上的占33.2%,500万日元以上的占22.2%,600万日元以上的占13.6%,300万日元以上的占17.6%,不介意经济收入的占10.9%;男性不介意女性经济收入的占57.8%,要求女性年薪300万日元以上的占27.7%,400万日元的占9.6%。

从以上问卷调查结果可以看出,要求男性最低年薪400万日元以上的占比最大,或可以理解为女性对婚姻对象经济基础的普遍标准,低于这个标准,结婚就比较困难。

在2023年2月24日,三重县议会举办了一场质询活动,活动期间,自民党议员石田成生表示,人们越来越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在于“浪漫能力”的下降。虽然石田表示,少子化不在于生孩子的经济负担太重,而在于婚前恋爱问题。但他肯定没听过一句“至理名言”:“要浪漫先浪费”。如果连自己都养不活,那又何来浪漫一说呢。

据《2022年版男女共同参与白皮书》披露,有31.9%的在职单身男性年薪不足300万日元,53.3%的在职单身女性年薪不足300万日元。以这个经济基础,房租、水电、手机以及高达47.9%的所得税和社会保险等必要的支出后,所剩难以支撑恋爱所需花销,如何谈婚论嫁?

还有,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在2013年的施政方针演讲中提出要打造“让女性闪耀光彩的日本”,二战后延续几十年的“男主外、女主内”家庭模式近年来正逐渐瓦解。

有研究人士表示,日本职场女性越来越多,她们婚后需要努力平衡家庭和工作,承受更重的负担。这个问题存在于很多国家,日本尤为明显,因为日本社会对母亲的要求和期待相较其他国家更高。在这种背景下,女性可能会选择晚婚或不婚,究其根源是结构性的不平等,而非单纯的人际问题。

在日本,有“上升婚”和“下降婚”的说法,前者是指男方在收入、地位、名声等方面高于女方,后者反之。由于一贯习俗,日本社会中“上升婚”较为普遍。随着女性投入职场,不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收入都得到提升,若她们的择偶观不变,符合条件的男性就会变少,结婚自然就变得更困难了。

日本将采取什么样的少子化政策?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年初的记者会上,提出“异次元的少子化政策”,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岸田首相长期以来一直表示,打算把与儿童有关的预算增加一倍,包括应对少子化的措施。此外,可能与增加国防开支的讨论类似,有关推进少子化政策的财政资源的讨论经常滞后,因此实现起来非常困难。



1月4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年初的记者会上。来源:首相官邸网页

岸田首相说:今年的另一大挑战是少子化对策。去年一年的出生人口不到80万。少子化问题是不容搁置、迫在眉睫的课题。从经济角度来看,也必须消除那些不愿投资日本的声音,因为少子化导致日本经济规模缩小。我们必须构筑儿童第一的经济社会,扭转出生率下降的局面。将在今年4月成立的儿童家庭厅的领导下,系统性汇总当今社会所必需的儿童政策,在6月份敲定经济财政运营和改革基本方针之前,出示一个未来将儿童预算翻倍的大框架。但是,我们不能等儿童家庭厅成立后再开始相关讨论。我马上会指示小仓儿童政策担当大臣就加强儿童政策汇总报告。

对策有三大基本方向。第一,以儿童补贴为主,加强经济援助。第二,从量和质两方面加强包括学童保育和病孩保育在内的幼儿教育、保育服务,并开展陪跑型支援、产后关怀、临时寄托等,扩充面向所有育儿家庭的服务。第三,推进工作方式改革,扩充相关制度。女性就业率正在稳步上升,然而,女性正式工的L字型就业曲线并没有得到改善,对此加以改善势在必行。在此之际,还必须探讨如何充实育儿休假制度。在小仓大臣的领导下,挑战异维度的少子化对策,大刀阔斧地开展讨论,建立相关机制,让年轻一代感到政府终于开始认真对待这一问题了。
 
总之,今年将全力采取措施推进涨薪、促进投资、强化育儿支援。薪资上涨,日本企业更加强大,孩子增多,把这样的社会传承给后代。(见首相官邸网页)

日本政府计划在3月底前召开新的会议,制定少子化对策的草案。此外,岸田表明,将在6月制定的经济和财政运营的指导方针,即所谓的“2023年骨太方针”之前,为儿童预算增加一倍制定一个粗略的框架,关于政策的财源也将在4月后公布。

2月20日,岸田文雄20日首次出席讨论少子化对策的相关部门会议(主席为儿童政策担当相小仓将信),表示:希望“异次元的少子化政策”,设法扭转日本的少子化趋势。

华人家长们也为孩子不结婚发愁

日本知名学府东京大学,每年都考进去不少华人二代。一个由家长组建的微信群现在已经有159位家长。随着华二代东大生的成长,已经有了不少二三十岁正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二代了,“怎么还不找对象”也成为家长们的心头事。

有一天,家长A发言说:群主是不是可以另做个天仙配群,专门登载姻缘信息。想想时代变迁太快,稀缺资源发生如此变化。我们身为熟年女性也感到不安。我这里也有几位好女子,都是受人之托。女生托找对象的多,尤其是学历高有一定职位的女生,男生们貌似不需要托人找。 是男女比例失调,还是女生的交友圈少,要求高或门当户对的男生太少? 各种因素都有吧。

接着,立即有家长B说:想当年我在日本找对象时也花了一些时间和心血,我主要是个子高169米,一直想找175米以上的高个,但个子高的男生大都想找个小的,也许是考虑到下一代的平衡吧。不过感觉那时大家比较愿意外出活动,周末可参加运动俱乐部,郊游等,时不时能认识一些新朋友,还有一些热心的人会给介绍撮合。现在的年轻人被网络圈住了,在网上花的时间过多, 社交机会好像也没以前多了,认识人的机会自然少了,这方面也是一个大因素吧。

对于要由家长们操心儿女找对象之事,家长C通过与儿子的一番对话而了解到,跟妈妈们想的不同,年轻人认为结婚是权利,而不是义务。所以,愿意结就结,不愿意结就不结。

家长C:朋友给妈妈友的孩子介绍对象,你怎么看?
儿子:听上去结婚像是一种义务,义务有强制的性质。
家长C:不结婚最大的理由是什么?
儿子:不自由。
家长C:你觉得怎么不自由?
儿子:大家都贪玩。从人的“自我中心”这一点说,是为了自己高兴。工作有成就,就有意思,就开心,就努力往前赶。这是把工作当成一种玩儿;自己有爱好,业余时间做,高兴,也是一种玩儿。结婚带孩子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不管是把工作当作玩儿的人还是把爱好当作玩儿的人,结婚后都要受影响。妈妈可能想做的事做不了了。所以在结婚这个问题上,每个人都要考虑,要不要牺牲自己的快乐,放弃部分或大部分有成就感的事情。做这些取舍,完全由自己决定。

家长C表示,经过这一番对话,她看到了我们和孩子之间的温度差。家长认为帮助儿女结婚是自己的义务,而孩子在遇到合适的另一半之前是不想让家长掺合的,也不认为非结婚不可。

家长D是两个女儿的妈妈,她说:我的双胞胎女儿在职场象牙塔塔尖,混的非常好,就是沉醉于工作和兴趣爱好,根本不谈恋爱。有人追还嫌烦,我有时也希望她们成为普通人,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羡慕她们有这么好的机会海阔天空。相反她们职场的男性结婚很早,原因有二。一是精英男早早被钓金龟婿的女性盯上,二是繁忙的工作,使这些男性需要人打理后勤。这更加让女儿排斥男性,不想为人付出而降低生活质量。

当家长们听说记者希望将她们这些发言引用到文章里时,一位家长说:“我主动给你提供一个素材。昨天我家老二(15岁,新高一)忽然跟我说,他长大以后不想要孩子。我说为啥?他说养孩子没有任何好处,全是弊端。我说那你觉得妈妈养育你,没有任何好处吗?他说,就是呀,我没给妈妈带来任何好处。我赶紧安慰他:去超市买完菜你帮我拿回来我就很高兴。他说就这点事,以后有机器人都能代替。我说我们一起看电视很开心,你陪伴了妈妈。这个是机器人做不到的。此外,我儿子的理想是,长大了做程序员,然后在宅勤务,在东京周边买个一户建大院子,然后养十只猫。可以结婚但是不要孩子。这是15岁少年的人生计划。”

从东大妈妈那里也传来令人振奋的信息:“一名2007年入学东大的青年,热心参加网球俱乐部活动,一发打中对面的女孩,毕业后结婚,第一胎生了个男孩,两年后,第二胎是龙凤双胞胎。”

“我儿子大学+院生六年,每年参加三次演唱会,打鼓加唱歌,没招来一只凤凰。读研后参加本研究室的网球团体,球技不好,打偏了,砸中隔壁研究室的同届女生,成为二人的契机。毕业后,26岁成婚,28岁当爹,计划先生两个孩子,如果觉得尚有精力,再生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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