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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艺术基金·文学空间:火焰的悲欢
日期: 2022/06/23 15:30


东亚艺术基金·文学空间 主持人阎先会





按语:编完这本诗集《火焰的悲欢》之后,我还特意去了一趟诗人李遵宪的故乡聊城,我想用脚踩一踩莘县的沙土地,想实际感受一下,在苍凉寥落的马颊河畔何以长出这样一位贵族气十足的农民诗人。多年来李遵宪的诗歌写作一直是民间立场,自我、自由、自然、自在。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初次见到李遵宪开始,我就无端觉得他的样子就是诗人应该有的样子,不好意思,我说的不是他的外在,(他看起来和我一样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憨厚农民,不修边幅、不善谈吐、没有江湖豪气、没有人情达练,逢到稠人广坐立即羞涩自卑,无所适从)而是内心,——他那么娴熟地把精神世界的“造型”用最干净、最干脆的语言描述出来,那是诗歌特有的语言;而驾驭这种语言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是天赋,是几世几劫爱恨情仇的淬火,是“骨头里的火焰”。老实讲,至今我也不知诗为何物,可是我一直喜欢阅读“遵宪体”的、如同“跃动的篝火”一般的诗歌,这样的阅读可以“降维”到遥远的一九九零年代,——那时候,当代诗人们风华正茂、挥斥方遒;并且,这样的阅读带着某种隐隐的神谕。


诗是什么?诗歌让我认识到什么?我在诗歌里说了些什么?我想用一个字来解释,那就是:痛。
一个人的诗歌就是一个人的心灵史,一个人存在的秘境。打开这个秘境,诗与神灵对话,与万物对话。
但文字究其根本是幻觉,我就在这种幻觉的陶醉中觉悟诗歌的文化意义,提炼精神的质感存在,并通过诗歌的写作,通过小我对世界的主观认识后产生的情怀表达。
实际上这种情怀本身就带有社会的属性,它的艺术的张力,维度,已经延伸到身体之外了,从审美倾向上来说,诗歌应具有宗教的使命感,从哲学,道义上来说,诗人不只是面向内心的,也更大程度的担承着社会的公共性责任,以及社会诗意的批判力量。
——以上文字引自李遵宪诗集《火焰的悲欢·后记》



作者:李遵宪


夜 色

今夜,田野里的提灯已悬挂起来
互相亲吻的飞蛾,是一群
解除束缚,获得百年大赦的生灵
母亲告诉我,它们都是草木的亲戚
一辈子把别人的灯火当成了自己的粮仓
它们落下来,是天地赐予的宿命
今生,再也离不开来来往往的人间

而周围空寂的,更大的,宽阔的黑暗里
还有多少苦心奔赴的路途,在抉择

我站在黑夜苦闷的中心,听见风吹百草
每刮过一阵,草木都会伏下一次身子
有些飞蛾随风飞走,又飞回来
象死里逃生的少年,任凭怎么驱赶
也要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不远处的河床上,有灯火亮起来
父亲说,那是磷火,骨头里发出的光芒
那种光焰里,有血腥气在月光里弥漫
虫蛉与飞蛾不敢靠近,那种光芒里
有人马厮杀的喧嚣,刀剑做响的寒气
那种火焰不是对草棚,灯盏的昭示和呼应
只是在夜晚,释放的
昔年时光的洞口里游走的魂魄

圆圆的月亮贴在天幕上,带着液体的光亮
没有传说中的夜色那么美
而大地上的骨头已发出了光芒
有热和钙,有大地上喘息未定的跳动

是呀!只有骨头里的火焰
才是真正的夜色,真正的光芒



  
断章

闪电出现了,被雷声推动的乌云隐藏着涛声
大地上,村庄的入口处,羊群拐过葱绿的灌木
那簇拥着的爱意象一群听话的孩子
 
这是傍晚时分,透过闪电的暗示
我看见两棵相互窥测的树,我意识到
与它们比较,我的秘密越来越少了
 
风雨要来,蝙蝠茫然的飞腾着
关于活着的生命,我有一种惶惑:
方向是谁的旨意。沉浸在这种氛围里
我犹如漩涡之中的浮草,看不到需要漂流的方向
 
我认定这是必然的宿命,可能在不期跌入的春天里
会遇到万花开放或者烈火冲天
而这只是一个闪光的想象,也一定有可能
在摔倒的脚下,埋着看不见的苍穹
 
闪电猝然落下,屋檐下的女人
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簌簌跌落的雨珠
带着天空的光。一场大雨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说不出天地之间光与电的回声
在我的周围,如此多的肉体沉在灾难的哭声里

 闪电呀,照亮这个世界吧,人间有太多的裂缝


无 辜
一块木头疙瘩,木讷无语,摆出
一副闷气,压抑,刀砍不进,斧劈不开的样子

它只是一个期待被点燃,被雷电激活的山木
然后
释放出一肚子怀揣了八百年的浓烟
爆发出浑身滚烫的火气
毫不畏惧地滚下山去
无人阻挡

无辜
也有无辜的尊严


碎片:一生的篇章

值得爱着的事物,一直在爱着
能被辜负的过往,已经在昨天辜负

冬日辽阔,一场小雪的平原上
盖上了一层薄凉,多少语言
也数不清人生纷纷而来的碎片

坝上听风望雪,无可图谋
史记里的烟云可推敲的典意太多;
俯视大河上下,宠辱皆忘
唯有流水郑重其事,做了耗费岁月的好去处;

是呀!人生没有多少歌可以当哭
也没有多少事可以大笑
唯有被一阵北风呛醒的人
才知道冬天冻裂的伤口已在疼痛的地方结痂

(你若悲伤,风定又如何)

而我,却已然看到拾荒人
用他的枯手捡起来一块废铁
他难为情地抚去上面的雪花
一种欣喜无语凝噎
象长安街上那个抚摸着小妾的帝王

雪下得越来越大
那个远去的背影渐渐成为一个谱系的标记

大路朝天,我深知
赶路的人,一想到会死在路上就心生凄凉


生死穿行

昨夜,我梦到自己订制了一口棺材
这种专属性的,一次性的家什
内部有两处结痂的块垒,我理解
那定是在展示一棵树隐喻的历程
如我的生命,张开大嘴
总是吐不出那个忧心的顽疾
 
我小心翼翼的刷上油漆
让他具有世上应有的仪式
我不停地刷,一笔一划的留下肃穆的绝笔
有一会儿,我停下来,看那两处疤痕
象个守口如瓶的笑意,暗藏了锋芒
 
我跳进去,光芒被慢慢挤压出去
躺下的空间里,剩余的地方富裕,空旷
但不是人间,人间只是我的一部分
在见证了庞大的黑暗后
一种无比的自由驱散了末日的感觉
之后,我听见饱满的夜色里,一条狗再叫
继而,两条狗撕咬着含糊不清的因果
 
有光的人间,太阳雕刻我的肉体
无光的世界,黑暗喂养我的魂灵
世上的一条路无人走,我来走
 
若墙外有路,不知我会和谁相逢……



作者简介

李遵宪,男。山东莘县人。农民。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九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至今在《诗刊》《青年文学》《星星诗刊》《绿风》等文学杂志发表诗作百余篇。有作品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并译成多种文字。诗集《火焰的悲欢》即将由日本东亚出版社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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