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光

世界马拉松六大满贯赛事之一的2021年东京马拉松，在延期一年后于2022年3月6日顺利举办，25000余名跑者开启从东京都厅到东京站的征程。时隔三年，笔者再次来到现场。不同的是，从选手转为场务工作人员，在享受比赛的同时开启一段特别的还愿之旅。

还愿，意为愿望达成之后，相应地表示感谢的行为，作为一项传统文化，在民间信仰丰富的闽南地区并不罕见。长跑爱好者的我，在18年暑假报名19年的东京马拉松，由于过于热门，8%的中签率低于北京马拉松，而我大学期间连续三次落选后者。兴许是时来运转，10月初收到中签的邮件，获得东马参赛资格，备战半年后，19年3月3日跑完全程。在期望成真后，我也寻找还愿的方式，例如在未来的东马中担任志愿者、场务工作人员或参与华人补给站的运营。20年的东马大幅缩减参赛规模和21年的比赛延期至今后，近期得知场务工作的召集信息，便立即报名参与。

 

根据安排，相关人员当天6时25分在新御茶之水站出口会合。由于居住地离会场太远，而离家最近的电车站需要步行45分钟，我在凌晨3时多起床准备，使用共享单车骑行4公里，准时赶上4时58分出发的首班电车后，及时抵达会合地点。跟随负责人前往该区域的大本营，许多警察、裁判、记者、志愿者和场务人员已经整装待发。也与两位中国同事交谈，在负责人引导下走过两遍位于9公里处的淡路町一带，熟悉地理情况后，早上8时45分，收起手机准备就绪。

 

工作前熟悉场地

9时5分，轮椅马拉松和10公里跑正式开始，而全程比赛则在9时10分发枪。因为此地接近轮椅马拉松和10公里跑的终点，有一部分观众在此聚集。我除了协助警察维持秩序外，也用英语引导欧美记者洗手间的位置，还帮助一对推着婴儿车的父母留下合影。9时35分，亲眼见证当今长跑界最知名人物，东京奥运会冠军基普乔格领衔的第一集团从眼前穿过。接下来就是长达一个多小时连续不断的人潮，有边跑边停下捡垃圾的、有身穿各式奇装异服的、10公里项目也有视力障碍人士与领跑员，保护环境的理念、展现个性的意识、团结互助的精神一一在这场体育盛会中呈现。跑者们陆续经过，我所在的区域没有产生应急突发情况，11时15分左右，收容巴士跟在最后一位跑者后面，大家不遗余力地鼓励跑者通过这个区域。在警察和主办方引导下，与志愿者一同清理赛道后，我回到大本营报告，完成了以新身份参与东马的体验。

与志愿者合影

不忙的时候，我只需举着牌子引导行人即可，也能与负责相同位置的志愿者老先生交谈。老先生姓大山，今年73岁，以前是东京地铁的司机，已退休15年，目前平均一个月参与四次志愿者工作。他说，自己年轻时喜欢跑步，没有实际参赛过大型马拉松，现在跑不动了，希望用参与志愿者弥补年轻时的遗憾。

他告诉我，这是他第八次担任东马志愿者，每次需要在比赛开始前10个月报名，半年以后得知结果。听到我说自己在19年跑完全程，他回忆道，那天是他担任东马志愿者以来遭遇最恶劣天气的一次，当时他在30公里左右的人形町一带，倾盆大雨影响了许多选手的状态，当时最出色的日本选手，世界冠军大迫杰更是在28公里处退赛。对我而言，那一段路程中最重要的是29公里处的东京中国人马拉松俱乐部设立的华人补给站，我在同胞的鼓励下稍作调整开始最后三分之一的征程。世间的相聚都是久别重逢，说不定我也曾接受大山先生的助威。自从17年交换留学期间参与首尔马拉松以来，我就定下一个目标，在参与国际级的体育活动时，要在终点处展示国旗，包括19年完成东马和去年登顶富士山。作为留学生身处海外，参与重大的体育比赛，除了绝对实力之外，更要有无愧于身披五星红旗的决心。

 

基普乔格夺冠瞬间（图片来自网络）

本次比赛中，基普乔格以打破东京马拉松赛会记录的成绩夺冠，印证了他的名言“人类没有极限”。体育明星的经典语录打动了许多观众，与之相对的，也有许多文学大师的跑步爱好激励着大批读者，譬如亦夫老师、村上春树、韩寒、乔纳森·斯威夫特和路易莎·梅·奥尔科特。村上春树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中说：“在似乎可以写下去的地方，果断地停下笔来，这样第二天重新着手时便容易进入状态。”我也经常在文章写到最后两三段的地方收笔，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早晨神清气爽，顺利完成收尾的同时，还能发现并前文几处错误，再将文章发给指导老师，形成了自己的“作”息时间。在与东马的故事停笔之后，也期待未来有机会参与北京马拉松和波士顿马拉松。

 

2019年在最后一公里处

经典吉卜力电影《猫的报恩》里有台词：“生命可以随心所欲，但不能随波逐流。”我也在三年后顺利完成了特别的“马”的报恩。如果说，需要还愿的，只是第一次抽签就中签的幸运，而应当报恩的则是从报名、备战到完赛的全过程。神明的庇佑、亲朋师长的援助、陌生人的鼓励，都为不断突破自我提供源源不断的前进动力。也许足够虔诚，神明会给你一次机会。而只有把握机遇、实现愿望，并清醒地意识到没人可以脱离外界的帮助独立取得成就，用具体行动感恩，再设立和挑战新的目标，这样的良性循环可以与追梦人一道，在奋斗的征程中共勉。

（本文作者系日本泉州商会成员、日本华文作家协会成员、日本象棋协会成员、日本埼玉大学文化人类学在读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