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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 惠:日语教室轶事之喜欢汉服的女生
日期: 2020/08/11 10:55

作者:朱 惠


迎接日语教室的孩子们

6月开始,日本中小学恢复上课,宅家自肃了三个月的孩子们学着自卫,戴着口罩走进了校门、走进了教室。分别三个多月,再见到我的学生,自肃中个个都长胖了。

6月、7月的梅雨天中戴着口罩又闷又热,但是老师都戴着口罩讲课,学生都戴着口罩听课,课间戴着口罩玩耍。教室里冷气、门窗同时开着,也不凉快。每当看到课间休息以后,满头大汗的学生戴着口罩跑进教室,顿时我的心里抽搐一下,好样的!给你们点赞!


疫情期间几所学校的日语教室都开课了,都是去年我指导过的来自中国的学生,6月同时开课,我的工作增多了。疫情中的日语教室换到了学校的会议室与图书室,宽敞明亮,空调与门窗同时开着,内外通风,是学校里所有教室中最宽敞、最安全的地方。


受到过体罚的中国学生

“老师好!”
6年级生韩小娟走进了教室,在日语教室的学生中韩小娟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她来自福建,性格却像东北女孩儿一样直爽。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圆圆的脸上五官比例均衡可爱。相隔多月再见到她,又长高了,亭亭玉立,美丽加灵气不低于AKB48中任何一个美少女!连女教导主任都夸奖道:小韩桑越来越漂亮了!

韩小娟四年级时来到日本,她的第一任日语指导老师不是我。升入五年级后,教育中心日语教室的主管更换了日语老师,派我指导韩小娟的日语。相遇是一种缘分,我珍惜与每个孩子的缘分。

“为什么要来日本?”
这两年我常常会问孩子们,回答大都是:
“爸爸妈妈要我来的。”
“妈妈来日本了,跟着妈妈来的。”
“在中国的奶奶/姥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看不了我了,就让我来日本跟着爸爸妈妈。”

这次问到韩小娟,她答,“老师,我是为了逃避国内老师的暴力而来到日本的。”我惊呆了!

“受到怎样的暴力?为什么打你?”我急切地问道。

“我在福州市一所中心小学读了三年,一年级时学习成绩很好,到了二年级成绩下降了,考不到90分时,就被班主任打。”

“怎么打你?”

“掐我的脸,把我拖到厕所里踢我,用扫厕所的扫把打我。还不许叫,不许哭,不然打得更厉害!让我回家跟外婆说,脸上的青紫块是撞在课桌角上留下的。”

“外婆相信吗?”

“不相信,知道是被老师打的,但是不敢去学校投诉,担心班主任报复,再被打。”

“全班有多少同学被打过?”

“有一半同学经常被打,都是学习成绩退步的。但是老师不打从一年级开始成绩不好的同学。”

我气愤至极,身体开始颤抖。来日本之前,我曾经当过上海市重点中学语文教师兼班主任,熟悉学校教育体系。重点中学注重学生的成绩,老师的工作压力很大,但也从来没有老师动手打学生。没想到,二、三十年以后,某些小学里有了体罚教育。

看着眼前美丽可爱的韩小娟,我实在想象不出她在被暴打时的惨状,活生生地从二年级被打到三年级。在中国的小学与中学,往往一个班主任从一年级带班到毕业,所以家长不敢得罪班主任老师。而在日本,小学与中学每年升学时进行一次年级换班、换班主任。升入新的年级,学生被编入新的班级,避开了不喜欢的同学与班主任。在和谐的环境中学习,才能发挥出学生的长处,日本的基础教育是很人性化的。

相如其人,美丽的韩小娟拥有一颗纯洁的心,而且心胸开阔,对于日本同学有时对她的另眼相待,她都不太在乎。小小年纪经历了比同龄人更多的痛苦,却依然怀有一颗健康的心灵。

去年秋天的日语课上,韩小娟兴致勃勃地告诉我:“老师,我过生日,我妈给我买了两套汉服。”我十分惊喜,想象得出韩小娟穿汉服一定更加美丽动人。而此时我正在参与筹备策划我们市里的一年一度大型国际交流会,准备在舞台上介绍中国的汉服,韩小娟真是雪中送炭。于是我马上联系了正在准备介绍汉服资料的董婉欣。


穿汉服参加毕业式的学生
董婉欣7年前跟着母亲从东北来到日本,读初中二年级,日语一句不会,教育中心安排我指导她的日语。董婉欣五官秀气,性格内向。她话不多,细长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各种心情。董婉欣日语学得比较慢,在我面前常常很拘谨,却让我想起日语教室的第一个学生张琪。她们同样来自东北,同样是初二学生 。当时连平假名都记不住的张琪,后来当上了日语教师。所以我对董婉欣很有信心。



不出我所料,董婉欣辛苦地闯过了语言关,高中毕业以后,考上了一所短期大学,苦读两年修完了幼儿教育学,在3月的疫情中毕业了。董婉欣跟我很有缘,她还多次参加了国际交流会,大胆地上台演讲,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这两年的国际交流会上,董婉欣穿上了汉服,在周围身穿和服与韩服的各国市民中展示着中国的传统美文化。


董婉欣告诉我,从高中开始喜欢上了汉服,至今购买了多套不同朝代的汉服。在成人典礼与短大毕业典礼上,都身穿汉服,自豪地站在日本女生五彩缤纷的和服中,十分引人注目。

去年年底,我约了董婉欣探讨介绍汉服的具体计划,并介绍了韩小娟和其他几个中国女孩儿的加入。当董婉欣听到韩小娟的体罚经历,突然开启了记忆大门,细长的眼睛迸发出了怒火一样:“老师,我在中国的小学里也被体罚过。”真是无独有偶,我迫切地追问:“为什么要打你?怎么打你?”

“因为我算数不好,所以放学时总是被班主任叫到讲台前训话,并用教棒抽我的腿,用手推我,腿很痛。还有,上课时经常让我站着直到下课。”

虽然7年前我指导过董婉欣的日语,但当时她读初二,马上要面临升学考高中,我抓紧时间给她恶补日语,没有时间聊私事。现在第一次听到董婉欣被体罚过的经历,我十分震惊!

两个女孩儿的经历,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那是我读小学6年级的事了。读小学时,我的学习成绩很好,当上了班长,6年级第二学期突然换了一个班主任吕老师,是从我母亲工作的学校调过来的。吕老师对我特别地严格,经常一走进教室,就叫我站起来训斥我,说我刚才在跟旁边的同学讲话。其实老师进教室前,全班同学都不太安静,讲话的人很多的,可是每次都是让我一个人从上课站到下课。课间休息时我捧着全班的作业本送到办公室,吕老师总是得意地告诉其他老师:“她今天又被我罚站了!”被罚站的羞辱感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我不明白吕老师为什么只罚站我一个人?多年以后我终于有勇气告诉母亲了,也解开了这个谜。原来吕老师跟我母亲一起工作时,非常嫉妒我母亲的美丽,更嫉妒母亲的工作能力,文革中第一个贴我母亲大字报,还要我母亲交出所有的首饰。

我真没想到,多年以后吕老师也不放过我,用罚站我来继续打击我母亲,辛亏没有打我。而经过了三、四十年,我在日本遇到了两个受过体罚的女生,她们过早地尝到了人间的不平,同病相怜,我觉得要好好地对待她们,并发掘她们的能力,特别是在市国际交流舞台上一起为展示中华文化而努力。


坚韧成长的女孩们

董婉欣非常理解我的想法,她很努力地查资料,按照中国不同的朝代,并对照日本的年号去编辑汉服的发展经过,做出了漂亮的电脑版文件。可惜的是因为疫情蔓延,第25届市国际交流会被取消了。“我们不放弃,我会争取明年的机会。”我鼓励着两个女生。”好,明年我会修改出更好的资料!”董婉欣满怀信心地说道。女大十八变,她外表越来越秀美,内心越来越强大了。



“你还恨打过你的小学老师吗?”我突然想到就问了她。

“恨!我真想回去让那个老师看到现在的我,我真想抽回她。”现在董婉欣已经取得了日本幼儿教育学学位,她的小学班主任一定没有想到的。

“知道罚我站的吕老师后来怎么样了吗?吕老师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自卫反击战中当了逃兵,被处决了。小儿子得了精神病,经常打他母亲,后来吕老师被打成植物人,不久去世了。恶有恶报,自有命运报复她。相信打你们的老师也一样会有报应的,相信时间会还我们公道的。”我自问自答。

“如果允许,我可以把你们被体罚的经历写出来。”我又补充了一句,两个女生都说好!希望我能替天行道。

6月初,江苏省一名五年级小学生因为老师批评了她的作文,课后跑出教室翻越栏杆坠楼身亡,引起网络一片争议。董婉欣、韩小娟是坚强的,她们忍受了多年的体罚,终于逃脱了施暴的老师。董婉欣已经成人独立了,相信韩小娟通过努力,也会迎来精彩的人生。明年3月将迎来第26届市国际交流会,实行委员会已经同意我们上台介绍汉服了。想象着她们穿上不同朝代的汉服,在舞台上向日本市民与外国市民介绍中国的美文化,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25年前第一届市国际交流会上,穿着旗袍的我登上舞台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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