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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丽敏:微小的感动
日期: 19年04月4期 评分: 10.00/13

毛丽敏
某雨天午后,“叮咚”门铃响起,我随身应和,在拧动门锁的同时,顺势由“猫眼”从里向外张望,依稀看见一个身材矮小、打着雨伞的人,我还在揣测是否又有小朋友前来召唤家中小孩一起游玩,门外已传来“这儿有小学六年级毕业生吗?”的打探语,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一手撑伞、一手托举物品站立于走廊,我连忙点头称是。
老妇说,她收到小学几位六年级同学联名书写的感谢信,故自制一些蛋糕分送给每个署名者。其实她并不具体清楚哪个名字对应哪个人及其住址,唯有逐一找寻并送货上门,她是询问了其他同级生才摸索到我们的住所,当我接过其递上的蛋糕时,顿觉些许感动。
在通学路上,有一处无信号灯的十字路口,尤其在每年新生入学的第一学期,学校会安排保护者轮流负责“举旗值日”以保证学生的交通安全,每逢我值勤,或是一周期间护送学生队伍登校放学、亦或在此时间段路过该处时,总能见到一位身着浅黄、绿、白格子相间、类似交警制服的老妇在维持秩序,对于共有几个“集团”须路经此处、哪个先哪个后、有哪几对兄弟姐妹是单独上学、又有几名校区外的通学者等等,她均了如指掌,总之,在我所目睹的这些年,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那熟悉的身影从未间断。
    由于正值放假,家中小孩早被同学邀去外出活动,傍晚时分返回后,我告知其午后之事,因为当时我确实无法将平时每天早晨八点左右在小十字路口充当交通指挥的老妇,与眼前站立的老太联系在一起,可能以前见到的一直是以帽子、制服、挂牌加身,偶尔还佩戴口罩的形象,如今首次见其常服现身,颠覆了长期以来自己头脑中固有的印象概念,不然的话,我应该当面对那老妇表现得更为热情、尊敬一些。我还向自家孩子确认,那老太是否每天出勤?孩子道,这么多年来,仅有上星期一早晨缺席一次——因为其老伴入院了。而刚才老妇对我提到,其丈夫已去世了。
以前我还一直嗔怪家中小孩:“你们这群小鬼没事跑去老太家里,做什么采访、搞社会调查之类的,老人特意零食、饮料招待,不懂事的同学们出来后还嘻嘻哈哈,私底下抱怨未加糖的咖啡太苦之类。”现今,为了几名毕业生形式主义的一封感谢信,还得让老人在失去老伴的特殊时期,腾出精力专制糕点作为回馈,真是感到有些受之有愧。
老妇人作为成千上万普通百姓中一员,其实并无轰轰烈烈之壮举,姓甚名孰均未知,但那种“勿以善小而不为”的持之以恒,却会令人心中涌起一份感动。相比国内某些公众人物,大张旗鼓进行所谓的慈善募捐、义务献血等,实质是为了搏出镜率、替个人演唱会、影视作品上映造势,其功利性太强、目的性过于明确,让人望而却步,似乎一切所作所为皆围绕两个中心字——“名”与“利”。而眼前这位矮小瘦弱的日本老太,护送了一批又一批小学毕业生,多少个六年来,在人力、物力、财力方面,她均是一味付出,但我相信她定会受到一份来自学生、家长、老师等的感谢与敬意。
当晚,与孩儿一起分享抹茶蛋糕,幽幽清香,甜而不腻,心中涌上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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