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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玲:2016 竟然年底了
日期: 16年12月4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三家村 杜海玲

年底就写点废话啊。你们知道,我一向喜欢说废话。可是这个月已经师走之月了,这猛烈仓促的年末,还想看看书,所以基本戒了微信微博,微信朋友圈只发报社的,而朋友圈不看不发不点赞(基本啊),但是,我是祝福大家年底安康快乐的。

今天中午我和小T午饭,她是一个料理达人,达人到什么程度,就是吃遍日本无敌手,做起日本料理来行云流水,经常做些活动教人做日料。当然她是中国人。之所以提到料理,因为她幽幽地说,从前,好多年,每天看《今天的料理》这个节目,每次25分钟,就是喜欢看,看不了的时候,录下来也要看,一档节目25分钟,看了几年,所以对料理自然地掌握(当然也有实践啦)。她的意思是,现在,打开微信,看个几分钟的视频都嫌人家节奏慢。

我也幽幽地说,从前,我经常去看试写会,也就是新电影面向媒体的试映,在很小的能坐几十个人的放映室,不但尝鲜,而且免费,是我作为记者的超级福利。我的意思是,久疏影院。现在,打开微信,看个几分钟的视频都嫌人家节奏慢。

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当然这一定因为是12月。于是我转发给她看小颖给我的微信。小颖是一个好玩的人,好玩到一遇见她就没法好好说话,就全成了段子,可是我们明明在认真说话。她的想法都别致,当然,她学的就是现代艺术,在法国。某天早上,她给我发来这个微信,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社会上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政府颁布了一条新规:凡是80岁以上的老人,若不能继续为社会提出贡献的话就要被集体拉去“旅行”(不知道会被送去哪里,但是肯定是再也见不到了)。为了不被“旅行”,社会上除了各种琳琅满目的高考辅导班,也出现了很多“老年学习班”。为了不被“旅行”,就要不断学习和提高自己,挖掘自身潜能……就这样,世界变得非常“上进”,但是大街上不再出现悠哉悠哉的人……梦醒了。为了不被“旅游”心中暗自庆幸,但是也在反思,我们到底在为了什么活着。”

这个梦我觉得太有意味了,我立即回信说,非常有意思,值得想想。想了片刻,立即又被各种杂事淹没了。

与小T互相幽幽地叹息了两声,我突然想明白其实不是从前我懂得珍惜光阴而以颇为奢侈的时间去看电影看闲书,恰恰相反,从前因为不识时间的飞逝,仿佛前面是无限漫长延伸,像望不到尽头的大马路,像张爱玲写的——悠长得像永生的童年,相当愉快地度日如年,我想许多人都有同感。 然后崎岖的成长期,也漫漫长途,看不见尽头。然后时间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繁弦急管转入急管哀弦,急景凋年倒已经遥遥在望。一连串的蒙太奇,下接淡出。

这越来越快的时光,偶尔叫人惊惶。

惊惶之下,寻找淡定,找出前几天在朋友圈发过的给自己压压惊,也与大家分享(就是写都写了不搬过来觉得浪费而已)。前几天去节子女士家里,一位日本太太,她说圣诞装饰布置好了,来坐坐吧。于是就去了,从大门口到室内,全都是圣诞的小装饰,可爱极了。她真的是基督徒,而且是从小就跟着父母去教会的。

她是一个将人生过得很深的人。

我以前以为,深刻就是凝重,或者脸上没有沧桑但是心里很创痛似地,很文艺,很拽,曾经沧海,过尽千帆。可是节子的深,是一种温暖明亮的深。而这样的深,真是给周围以光与平和。
我举一个例子,她去很多地方旅游,回来后,总要为这次旅游准备一个相簿,里面从行程表到出门前推着箱子的照片起,到最后回到家里的院子的照片终。一路吃过的菜,见过的人,都有照片,并用短歌记录。她写优美而简练的文字。几年前来信给我描述在中国吃了一种鱼,要知道菜名,酸甜,外面的皮一格一格的,我想了半天,是松鼠鱼。

她说为了老后看书也看不动了,就看看这相簿,喝着茶。

她是做点心的达人,每次去她家,都是手制点心。比卖的好吃。当然料理也是。她有自制的菜谱本子,就是普通的笔记本,日本称为“大学笔记本”的,里面是她觉得很棒的菜。

需要说一点的是,她是一位独居的70多岁的女士。那热爱和从容享受生活的姿态很棒。以后有时间我好好写写节子的慢生活。

就这样。祝我的读者朋友年末假期过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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