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原是东北某基建公司的技术员,他,个子高高,宽肩厚背,浓眉大眼的国字脸配上满头银发宽边眼镜,使得已过知天命的老田威武中透着斯文、精明中又含有豪放。这不,老田作为残留孤儿回国后,在日本政府特设的归国残留孤儿定?促进中心“促进”了4个月的日语后,终于如愿以偿“定?”在了经济实惠的都营住宅里。
搬进都营住宅的第二天,由于市里给配的生活指导员要来家访,好客的老田琢磨着怎么也得表现表现留人家吃个午饭吧。打定主意,吃过早饭的老田冲着老伴一句:“撒油拿蜡”(再见),就兴冲冲地顶着新烫过的犹如擦过“黑又亮”牌鞋油般黝黑铮亮的大背头,神采奕奕满怀信心昂首挺胸豪气万丈地直奔超市“卡姨猫挠”(购物)去也。
进了超市,在蔬菜区老田拿起一头蒜,一看价格:好家伙,“100丹”(老田一直称“?”为“丹”),太贵,算了。再拿起两根葱,“200丹”,不买。东转西看的老田,突然眼睛一亮,原来他看到了100“丹”一盒10只装的特价鸡蛋,老田笑了:“嗨!木须肉”、“炒鸡蛋”、“西红柿蛋汤”那不都是咱的绝活吗,经过周密计算,决定了买半盒5个鸡蛋的老田,兴冲冲地拿起一盒鸡蛋就去付钱,到了“赖叽”(收款处),顺兜儿里摸出100“丹”的老田又犯难了,原来他在促进中心“促进”的那点儿“阿姨我爱口约 ”(?????)尚不足以说明要用100“丹”买半盒5个鸡蛋之如此大事,急得直拍脑门儿的老田拍来拍去终于灵光一现:“有了”,只见他大大方方地冲收款员一句:“(?????”),然后把鸡蛋放在收款机前,双目圆瞪,大手一挥,随着“嗨”的一声,做了一个把一盒鸡蛋拦腰斩断的动作,接着,又把100“丹”放在左手心里,再挥右手,做将100“丹”从中间割开状,然后看着收银员,把面向收银员的100“丹”的一半,用太极推手向收银员一推:“少妻”(那边)紧接着,将面向自己的另一半,往自己怀里一划拉,说:“烤漆(这边),挖疙瘩”(明白)?”被这庞然巨物般的“欧鸡桑”又推又拉吓得罗圈腿直抖的“赖叽”一面拼命摇头一面用演歌颤音喊来了店长。店长就是店长,当老田故伎重演了刚半遍时,店长就明确地指示收银员作为特例卖给了老田半盒鸡蛋。初战告捷的老田意犹未尽地又转了进去,不久,老田眼前又一亮,原来他发现了画有狗头的箱装罐头,并且是标价1000“丹”一箱,抽抽鼻子似已闻到狗肉炖豆腐香气的老田再不吝啬,扛起一箱,走到“赖叽”,甩出一张千“丹”大票,就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了。
时近中午,老田刚回家进屋,就听见85岁的老母正在颤巍巍地“毛主席、毛主席”(????)地接电话,看见老田回来就把电话交给老田:“是你小舅子。”老田接过电话,就听小舅子在电话里喊道:“哎呀!姐夫,你可让俺丢大人了,你给你弟媳妇寄回来的肥皂,那啥玩意儿呀?怎么洗也不出沫,后来让人家一看才知道,根本不是肥皂,是干年糕,哎呀妈呀!可臊死俺两口子了,下次你可整准了,这也太丢人了。”听的直犯堵的老田尚未回答,只听门铃响起,只得急忙对小舅子说了句“我要去给生活指导员开门”,就挂了电话。刚开门接进生活指导员,指导员眼镜片后的小小日本眼就死死地盯上了放在玄关的狗肉罐头,说:“田桑,都营住宅是不能养狗的,你不知道吗?”老田忙道:“俺人还不知咋养呢,哪有闲钱养那玩意儿呀。”“那你买一箱狗食干嘛呀?”“哎哎,别、别,你说什么?你说我买的狗肉罐头是狗食?”这时,老田的老伴儿听出名堂了,“这老天杀的,花了这么多钱,就买了一箱狗食回来。”总算闹明白了的老田,急急忙忙穿鞋扛上狗食拉起生活指导员就直奔超市而去,直到在生活指导员的帮助下连比划带白话把狗食退掉,才松了一口气。
瞎忙一天,送走生活指导员的老田晚上一个人喝着闷酒,陷入了迷惘困惑之中,俺老田好好的一人,好好的一技术员,怎么回到了祖国,就变成聋子哑子傻子穷小子了呢?狠狠地灌进一大口二锅头,辣得老田猛然间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唉!都是皇军惹的祸呵!”正一个人瞎琢磨着,电话铃声响处,又传来了老母亲“毛主席、毛主席”那亲切的接电话声音……
老田的一天
日期:
06年01月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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