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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龙章:追忆闵惠芬、项祖英等大师往事
日期: 14年06月1期
演奏家永世留芳
——追忆闵惠芬、项祖英等大师往事

上海音乐学院退休教师 陈龙章

在中国的文艺舞台上,用二胡活跃在人们心中的,早年是项祖英,后来是闵惠芬。当然,还有国内外众多优秀的演奏家也先后出现在电视以及多种音乐会上,都是很了不起的,但从历史看,上述两位是最为人所共知的。大家在舞台上拼博,给人们以必不可少的精神食粮,实在是来之不易,所以我认为演奏家是很伟大的!没有健康的体魄、顽强的意志、必要的修养,是上不了台面的。

为闵氏开追悼会,我在东京无法专程去送别,只能书面说些告别话!因为项师在20年前离世时,我也在国外,故而想把对两位的思念一起说,这也是近百年来,中国二胡圈内的大事。知情者不说,更待何时!

项祖英先生在上海民族乐团担任首席,二胡演奏家,五十年代是我主课老师,是闵惠芬的师叔,七十年代又是女儿陈敏的老师。“陈敏的二胡,开闯了一条新路,让她回上海开独奏会,我给她担任艺术顾问”,项师这句话,成为女儿与日本音乐家六人于90年代在上海举行“二胡与爵士”音乐会的起因,可惜他突然逝世,未能亲临现场导。闵惠芬夫妇以及王乙、吴之珉、林心铭、谭冰若、江明惇、孟波等名家,都作为贵宾观看了女儿的演出!原定电视台转播,因开发大西北的政治任务而让路。可见舞台上真刀真枪地亮相是很不容易的,必须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刘天华大师开创的民间二胡走上音乐会舞台,他创作的十首二胡曲,成为国内外胡琴爱好者的必拉曲目。可惜本人的演奏录音虽然有,但少为人知。

刘天华弟子最负盛名有两位,北方蒋风之,南方陆修棠。他俩在教学岗位上同时也上舞台演出。蒋先生以独特的风格出了唱片,而且常为领导及外宾演出。相比之下,陆先生的演出就少些,他的创作和蒋先生一样,各俱特色,他在上音民乐系仼教研组大组长,工作能力强,文笔又好!在上音杂志上除他之外,民乐界很少有人发表学术性文章。

记得最后一次演出时,发现他因髙龄而出现左手失控。此后不久,进入文革,被迫跳河自杀,惨不甚睹。

近百年来,从舞台上演次数看,国内数他俩影响最大!

项祖英师从陆修棠、蒋风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雄健而敦厚,清新而秀丽。首演曾加庆的“山村変了样”,合时代之潮流,颂解放后的新气象而红边大江南北。他的“拉骆驼”及“梆子风”富有浓厚的地方色彩,而他常演的“二泉映月”则成为学习阿炳名作的唯一样板。刘天华和陆修棠,孙文明等先辈的作品,都是项师久演不衰的优秀作品。记得有一次在上音小礼堂演出“悲歌”,台下聆听的丁善德副院长,激动得喜笑颜开,因为这首作品难度甚髙,节奏自由,很少有人敢碰,而他以髙超娴熟的技巧,把作者创作的意境天衣无缝地展现在观众面前,最后一长句,从髙到低一连串连揉带压滑,声声如泪,悲如刀绞,具有震撼人心的说服力!

过去了多年,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如此精彩的演艺。

闵惠芬在上音附中时,琴艺水平就不错。她早就会拉髙难度乐曲“空山鸟语”,从六十年代初在全国二胡比中夺魁一炮打响之后的半世纪中,没有第二人可以与她媲美!真所谓独领风骚,誉满全球!

文革期间,闵慧芬的丈夫刘振学在舞校工作任教,结婚不久就住在学校里不回家,为了让她一人在家练琴,不受干扰。我家住在她楼下,几乎天天听到她的琴声。中国不象日本,住宅处要安静。所以,每天听到她的琴声,对我也有很大促进。但是,我受极左思潮很深,对运动很积极,虽然没有整人,但是说错话,做错事,总难免的。前些日子我还在反思,当年不该在大字报中把王乙的乙字上画成一条蛇。当时疯狂的年代,不过是笑料而已,现在看来这是很不对头的,至少是人身攻击。这是对老教师,也算我师兄的大不尊敬。

我的亲友知道闵氏仙逝,特地写了打油诗,怀念她。

你搞运动我练琴,
功夫不负有心人。
惠芬修成二胡神,
酸甜苦辣自知情。

说真话,陈敏小时候也是听到她的优美雄健的琴声,才爱上二胡的。我虽是二胡教师, 在学校每周24节二胡课,疲劳得回家就不想拉。夫人要我教女儿拉琴是正确的。谁又知道她从小聪明可爱,语言能力很强。我还说不过她。我就动脑子和项祖英老师商量,请他教。特地为她买自行车,她也很高兴去!这一来很好,她每次去上课前,总是要我帮她听听,不是我要教她,变成她要我教了,也不会斗嘴了!其实,老师教她“二泉映月”时我还不会完整地背出呢?我老同学听陈敏拉的二泉,认为功夫很深。所以陈敏不仅是我师妹,在业务能力上可以算是我师姐。如今她的女儿央恩更胜一筹,经常教我日语,她就名符其实地变成我师婆了!怪不得师婆对我很严,衣食住行处处把关,有时还要发脾气、瞪眼珠!

闵惠芬成名后,不忘恩师王乙,在老师八十寿诞时由她发起并出资为老师举行庆祝音乐会。她的行动说明,尊师就是尊重知识,说到底是尊重自已。

闵惠芬还关心年轻后辈,如辅导陈敏演奏“寒鸦嬉水”。给她谱子,不仅录了CD,还成保留曲目。所以,五年前。闵氏在东京演出,陈敏作为主持人,俩人在台上谈笑自如,亲如师生,为音乐会的成功增添了少有的风趣幽默的情趣。

对闵氏之功勋,详说者很多,我不详叙。今年,原计划5月24日来东京参加武乐群安排的“东西南北音乐会”演出,想不到就在这一天上午,她的追悼会在上海举行。上帝安排很巧妙,大家感到闵氏没有走,她的精神光辉早已照到了东瀛。看!当天的宣传单上不仅有她的照片,还有她一段感人的话,译了日文。大家都怀念她。永远忘不她!活在大伙心中!

她从“病中吟”、“江河水”拉到 “长城随想曲”,早已家喻户晓。可贵的是,她能与病魔争夺宝贵时间,坚持每天练琴,这种经常争取上台演出的敢精神,值得令人尊敬。

她不仅意志坚强,品德髙尚,还十分谦虚。

大家都知道她的“二泉映月”下过功夫,和项师各有特色,名震四海。20年前,当我发现在杨荫浏先生记谱中有值得商确的地方,写成文章给她看后,她马上打电话给我,表示赞同,还很谦虚地说自己对阿炳作品研究还远远不够!这让我非常感动,从此,我悟出一个结论:越是有成就的艺术家,越是谦虚,因为艺术是无止境的!什么时候自满,什么时候就停止不前!

最近,看到不久前出版的《闵惠芬文集》,详细记录了她八岁登台到2004年年表,从小受二胡教育家培育,从南京到上海,再到北京,乃至全国各地。能够学的她都学了,不仅师长、名家,而且向同学求教。所以,她到达的髙度非同小可!荀子说做学问要“积微”,她的60多年积微,确实为中国争了光,为世界文化作出了贡献,我想不会有人非议吧!

她的过早离开,实在是文艺舞台的重大损失,很难弥补的损失。她不仅技术全面,曲目丰富,且风格多样,敢于创新。特别令人难忘的是她苦练很久的用二胡演奏京剧唱腔,事后才知道,这是为毛主席准备的,且受到老人家肯定。这样的故事,也属世上少有,弘扬传统艺术之创举,真是功德无量。

我想项祖英老师和闵惠芬的为人,值得称颂,都是一心扑在二胡事业上,聊无杂念。既不争名夺利,更不以权谋私,从而艺术上纯净天然,朴实无华。这其中之奥秘才是留芳百世的精髓!

过去我只知闵氏从上音毕业后就拼搏在舞台上,身患重病,还是顽强奋斗。最近,才知道她在教育方面也做了大量工作,使广大后继者,受益不浅。如,远在浙江嵊州艺术学校的青年二胡老师张依曼,还专程到上海参加追悼会,师生情深,可见一斑!

唉!人生在世,转眼即逝。项师在先,闵氏在后。吾辈中间幸运者必珍惜时日,摆脱烦恼,抓紧修炼,为先行者继承后事,这是无法推卸之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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