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叶

   这一阵“心血来潮”地“琢磨”起宗教来了。原因是我的一位日本人学生告诉我：中日之间的障碍是历史观不同。这个说法对我来说并不意外，我完全赞成，因为我也建议一个在读中国高中历史课本的日本人学生，不仅要从中了解中国的立场，也要从中体会中国人的历史观。因为中日之间历史观的差异我深有体会。可让我感到耳目一新的是，他说：症结在于近代日本西化的同时受到了基督教思想的影响。
   据说：基督教本质上是扩张主义的。宣传“一个上帝，所有基督教徒都是兄弟”，宣称是世界宗教；基督教认为所有人最终都将得到灵魂的拯救，积极传教一直是基督教会的主要特点。而且为了使异端和不信教的人皈依基督教，基督教会总是毫不犹豫地使用武力。“到世界各地去，将福音传播给每一个人”（《马可福音》）就是基督教会经常发布的命令；以上帝的名义，用武力改变异端信仰的精神；以人道主义伦理，崇敬技术进步，无休止地改进人类本身劳动工作或战争武器技术的能力成为基督教徒基本的精神力量。
   由此，基督教的欧洲人可以发动接二连三的陆地上的十字军东征，可以发动面向全球所有大陆的海外扩张。基督教信徒的精神境界中，“为上帝服务”与“寻找黄金”两大动机有机地不可分拆地浓缩在一起，加上所掌握的先进的火枪火炮技术向世界范围内所有只掌握着大刀长棍的民族，向当时信仰佛教的印度，向当时信仰儒教的中国，向所有基督教徒认为是异端的可以征服、拯救、使他们归依为合格臣民的全世界任何地域，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对比基督教的扩张主义而言，中国的儒教虽然本身客观而十分有利于中国发达的农业文明数以千年的持续性，但其代价是形成一种与外界所有的独创性和扩张主义的新观念相反的循规守旧。它尊崇老年人，轻鄙年轻人；尊崇过去，轻视现在；尊崇已确认的权威，轻视变革革新。官场考试，年复一年的官吏选拔，只限定孔子的四书五经，只限定于社会哲学与伦理学方面的知识。儒家学者和精通儒家学说的官吏，对西方发生的社会变革、技术进步等一无所知，且不感兴趣。而来自西方的新学问新技术，不仅成为他们所发现的美洲大陆的主人，而且扩张到了古老的伊斯兰教、古老的佛教和古老的儒教帝国。
   这就是世界历史。儒教、佛教与基督教，都是历史上影响深远的主要的宗教，细细思索，区别分析它们的主要特征，对于理解历史上的中国人与西方人的群体行为准则，特别是其中的各自的群体精神境界，以及近代中国被西方列强蹂躏的历史结局中那深层次的原因，是有帮助的。
   “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今天的全球化促进了国家之间的合作，也加剧了彼此之间的竞争。而这种竞争不仅涉及经济、政治、军事领域，也涉及到文化领域。自哥伦布发现美洲至今，西方文化持续扩张，咄咄逼人，愈演愈烈。而文化之争实际上是一场“标准”之战，是人类争夺交流或沟通标准的战争。
   话说回来，中日之间如何对待历史？怎样面向未来？不仅仅是立场、利益的问题，“世界观、价值观”的不通才是根本！“秀才遇到兵、对牛弹琴、鸡同鸭讲……”这样有点牵强的词纷纷蹦出脑海。物质利益的对立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意识形态的不同，不再限于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了，而是东西方文化中价值取向的对立──看不见的战线！宗教是文化根子。
   怎样促进文化的开放与兼容性是全球化的关键所在，也是地球村里中日两邻割除心病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