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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往天堂的信之最后一瞥(下)
日期: 14年04月1期
■ 欧阳蔚怡



面对很容易陷入忧伤状态的儿子,我要一直很乐观很轻松地跟他说笑让他开心,开导他积极地看待所经历的事情。他的情绪很不稳定,突然就会很忧郁,我要装得很不在乎,但是又要小心不能刺伤他。病房里,我没有可以躲藏和放松的地方,还要在意楼下的妈妈,楼上楼下地穿梭,抽时间外出给妈妈办事。在楼下,我已经累得没有心情和精力跟妈妈细谈儿子的事情,尤其是一听到妈妈对我们家事情的分析和指责,更让我火从心起。比起同年代的老人,妈妈的确是见识卓越思维明快,看问题也是入木三分,高人一等。毕竟因为生活环境的局限和时代的差异,对于我们的了解是不可能客观而全面,其看法也不完全正确。我没有聆听妈妈的建议和指导的耐心,但也不想反驳。从这个病房到那个病房,我都要打起精神,保持平静,问寒问暖,张罗吃喝……。那几天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忧郁症了。

虽然我能够以不理会来逃避妈妈的询问,最可怕的还是妈妈对儿子的说教。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对儿子循循善诱,妈妈以为如此多给一些教导就能改变他的思想方法,就会改变他的精神状态,他就能从忧郁状态中摆脱出来。看着儿子两眼发直的样子,我心里发毛。日本的心理医生已经说过了,儿子是长期精神消耗太多的原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放松,什么都不能想。看到妈妈那么费尽心机,我有些不寒而傈。如果把儿子放在妈妈身边,他最后不自杀也会变成精神分裂症。后来我千方百计地不让儿子在妈妈房间待得时间太长,也总是把话题岔开而破坏了妈妈谆谆教导的兴致。

好在儿子离开武汉的时候健康已经无大碍,我也如同逃脱般地带着儿子回到名古屋。后来听说妈妈打电话给茜怡怒吼道“蔚怡来武汉的目的是什么”。我原本没有任何安排,打算每天在医院陪陪妈妈。儿子一到武汉就生病住院打破了妈妈的设想和期待,更主要的是妈妈的尊严和感情因为我的冷落和轻视而受到极大的伤害。虽然妈妈没有直接这么说,凭着当女儿几十年的直觉,我完全能觉察和意识到,也预想到事后妈妈的怒火和非难的暴风骤雨。但是我很无奈,没有其他的选择。这并不是说保护儿子的同时还让妈妈满心喜悦不能兼顾,只是因为妈妈太相信自己无所不能,参与欲望太强烈,对我们的事情太多的指导意见的行为让我不得不竖起一道屏障来保护自己和儿子。倘若换成妈妈,想必也会这样选择,这是生物保持和发展生命的本能。在我记忆里,妈妈从来不会觉得有必要让外婆参与孩子的教育,也不能想象会接受外婆对自己家事情的意见。尽管外婆在同龄女性中也是一个女中豪杰。

儿子住在医院的几天应该说从物理空间和时间上都更益于亲密的交流和相处,如果妈妈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可能我们三代人在那几天感受到的会是最常见的儿女情长和天伦之乐,这不仅会成为妈妈离开人世前最后的一次团聚,也会成为妈妈留给我和儿子最美好的回忆。遗憾的是,妈妈作为一个超人(妈妈去世之后好几位老年朋友都这样评价),妈妈的贤明以至于少了些俗人的慈祥而让人不赶靠近。这不是妈妈的错,我还没有足够的水平诠释其因果关系,只是从爸爸的最后一瞥和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瞥中醒悟:

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正当理由。如果夫妻之间的信赖以及父母子女间的信赖还不足以让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确信这一点的话,那只能说他是一个与幸福缘分不够的人。

我确信,将来我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绝不会把怨恨留在人间,把抱怨的表情留给亲人。因为有这样一句名言:

痛苦和烦恼的绝大部分都是想象的产物,而不是现实。自己所感受到的伤害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与他本身对事物的看法和感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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