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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敏文化摄影之旅:重访云南(组图)
日期: 14年02月2期

作者与朱明斌老师(前排右一)杨安禄老师(左一)夫妇、中新社云南分社王林社长(后排右一)合影。

文/图  冯学敏

年末,应中国新闻社云南分社王林社长之邀,我偕家内从东京飞往云南,再次造访了申遗后的哈尼梯田。石雨总编辑在云南全程陪同,十分感激。

1970年,我作为知青远离家乡上海、远离父母上山下乡去了云南。那年我才17岁,对自己和未来渺茫无知。凭着青春的满腔热情,每天和伙伴们一起汗流浃背地开荒种地,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10年后当我要离开云南时,突然产生了恋恋不舍之情,真是不可思议。

从事摄影工作30多年,我第一次举起相机,映入镜头的是云南;扣动快门数百万次,占据我的胶片更占据了我的心灵的也是云南。 上海是我出生的地方,日本是我现在生活的地方,而云南则是我留下了青春足迹的地方。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所得到的宝贵经验和人生体验,至今都是我工作的精神粮食。

云南也是我的艺术生命萌芽之地。这里有太多的画面值得我去拍摄,有太多的瞬间值得我去记录。当年映入我眼帘的橄榄坝的晨雾从未在我的脑海中消散过,每次来到云南我就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青春时代,云南是我的第二故乡。

在多依树梯田景点合影。石雨总编辑(右一)。

一、世界遗产―哈尼梯田

自上世纪90年代起,我多次飞往云南,怀着游子归乡的心情奔走于山间小道,从我的镜头里去重新阅读、细细品味这片红色的土地。

哈尼梯田是一个广义的名称,是对云南哀牢山、红河流域所有梯田的统称。梯田的开拓者以哈尼族人为主,而生活在这一带的彝、苗、瑶、傣、拉祜、布衣、汉族等也是梯田的耕耘者。据哈尼族古歌记载,哈尼族源于长江和黄河上游的甘青藏接合部的高原古羌群,从炎黄时期到春秋战国,中原人与羌人战争不断,一部分羌人逐渐融入其他民族,另一部分则为躲避战乱而民族大迁徙,其中有的移居了云南。古羌人为了在云南大山里生存,便开辟梯田以稻作为生。

从春秋战国时期至今,哈尼梯田耕种的历史已近三千年。从海拔76米的红河谷底到平均海拔2千米以上的哀牢山上,以及3千米以上的山峰,梯田高差的跨度超过2千米,梯田的级数超过3千级,实为震撼!

云南是亚洲栽培水稻的起源地之一,哈尼族人把稻米看作是神。他们怀着对自然感恩的心情去精心地耕种,幸福地享用。哈尼族等云南的农耕民族十分淳朴,他们在自然条件艰苦的大山中,一代又一代不断地辛勤耕作,把整座大山开辟成一片片的梯田,那层层叠叠的梯田又形成了一道非常壮观的景色,因此哈尼族人也被称为大山雕刻民族。在这里我找到了自然的真善美,于是萌发了创作《云南•稻作的故乡》摄影作品的想法。

为了拍摄哈尼梯田,我曾跑遍了云南南部梯田最多的地区,5年往返了14次。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段置身于梯田之中,一次又一次与耕耘者的近距离接触,用身心去感受梯田的美丽壮观、耕耘者的纯朴美好。在哈尼梯田面前,任何现代意味的摄影技巧都会显得幼稚,我唯有真实再真实地去表现梯田的自然风貌。

记得春季里我去拍摄梯田插秧时,一激动像当年知青一样赤足跳到水田里,与老农们一起插起秧来。双脚踏在细腻柔软的泥土上,感到踏实和温馨,犹如被拥入大自然母亲的怀抱,浸润全身的只有亲切与和蔼。

“不到撒玛坝,不知梯田大”。在遐迩闻名的元阳梯田之外,红河县还有一处可与元阳梯田媲美的万亩梯田-撒玛坝,其磅礴的气势别有一番景致。4000多级梯田错落有致,犹如天梯一般伸向天空,令人叹为观止。这次我们顺道又去了红河最大的哈尼族山寨-甲寅乡,这里被誉为“红河的香格里拉”。哈尼蘑菇房和土掌平顶房点掇在原始森林的绿荫丛中,如诗如画。

红河梯田申遗以来,昔日杂草丛生的主要拍摄点现在都修建了观景台,其中也有收取门票的。村寨里还开起了“农家乐”、“摄影之家”等民间服务设施,方便于旅游观光者和摄影爱好者。

随着梯田的旅游开发,如何维护梯田的自然生态将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日本NHK拍摄《天空中的梯田―写真家冯学敏云南之旅》

二、马帮侨乡-迤萨古镇

以前我在拍摄甲寅梯田时,曾多次途经红河县城的迤萨山城,却不知它居然还是一座著名的马帮侨乡的古镇。

迤萨古镇位于红河北岸的迤萨干梁子上,原是少数民族居住的小山村,明朝时属元江军民府,元朝时为元江南乡,民国28年设镇。这里是过去内地通往境内5个土司地区及越南、老挝的重要驿站,有着独特的土司文化。

“迤萨”是彝语,意为干旱缺水之地。这里地处干旱山梁,既无良田沃土,又无手工作坊,生活极为贫困,乡民为了谋生只得背井离乡外出经商。过去每年10月,迤萨商队结伴前往东南亚诸国,上千匹的驮马队浩浩荡荡一路往西,首尾延绵十几里。迤萨马帮的经商模式也许就是中国物流产业的雏形。

据考证, 迤萨人于咸丰3年(1853年)组织马帮开通出境之路,出国经商则始于清光绪9年(1883年),以经营日用百货为主。迤萨人把马帮到东南亚经商的行为称作“走坝子”(出国)、“走烟帮”(边境交易),好比昔日北方人的所谓“走西口”。出国马帮经菅的货物种类较多,包括黄金白银和烟土,凡能赚钱的冒险也在所不惜。从此迤萨从最初的彝族小村发展到清初时的商贸驿站,后来成为云南省著名的侨乡之一。

迤萨马帮发财致富后,纷纷回乡大兴土木。由于他们多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所建宅第的风格也有别于当地的民居,多是中西合璧。他们的生活样式给闭塞的山村带来了洋风气息。
我们参观了目前迤萨镇保存最完好的东城门楼和姚初院楼,四四方方的砖木结构,坚固气派像似堡垒。2栋楼均为昔日的马帮庄园,东城门楼为三层建筑,高达12米,长11米,第一层为砖拱城门,墙璧和阳台上还修有30多处枪眼,据说是为防备土匪而设。二层与之相通的院楼的主人则是昔日迤萨镇司令官姚虞卿的侄子姚初。当时他所经营的马帮队有百余人,骡马200余匹,资金十万元,为马帮大户人家的代表。

那天晚上,在县宣传部周良部长的向导下,我们又去了位于西门的“迤萨马帮人家”饮茶,那是迤萨马帮的后裔、侨联主席杨丽芳夫妇开设的沙龙。这里陈列了不少百余年前的马鞍、皮具、铜锅、桐油篾帽等迤萨人的常用物品,还有当时从国外带回来的缝纫机、洋马灯锡壶等。甚至还有古陶瓷、古家谱、图片等珍藏品,私人沙龙俨然像一个小型博物馆。据介绍,这里是马帮后裔回国探亲时参观叙旧的聚会场所。

马帮文化既是迤萨地方特色文化,也是中国物流史的起点之一,但愿能得以保存和宣传。

三、再访恩师朱明斌

40年前在云南我得到了朱明斌恩师的艺术启蒙,以后只要有机会就会去登门请教。这次我们到云南的第一天就去拜访了朱老师一家,大家围坐在圆桌旁,吃着地道的云南菜,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朱明斌和杨安禄老师夫妇早年毕业于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他们是同班同学。朱老师不但油画造诣深厚,还是云南早期彩色摄影的奠基人。70年代初我曾在玉溪工作过,那时每逢周末我都会带着自已的绘画拙作,去向时任玉溪地区文化馆美工的朱老师请教。1977年朱老师与省摄影家协会一起举办了玉溪地区彩色摄影学习班,我在这个学习班里学了一个多月,以后又得到了朱老师的个人辅导,我学会了拍摄到冲洗、裁剪放大、图片和幻灯片的整个制作工艺。这段时间的摄影学习打下了我当摄影记者的基础,使我渐渐地走上了专业摄影的道路。

留日后,我开始策划拍摄中国故乡系列的专题。先着手拍摄了《绍兴-酒的故乡》、《长白山-参的故乡》、《景德镇-瓷的故乡》等,在选择云南的专题时,想法太多太纠结,多亏朱老师向我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这时,朱老师夫妇已到云南省科技博物馆摄影美工组工作,我多次往返东京和昆明,经常和朱老师交换意见, 朱老师夫妇还寄来了很多参考资料。从命题、学习到拍摄,往返云南14次,终于完成了云南的专题《云南-普洱茶的故乡》和《云南-稻作的故乡》。记得2001年2月在红河甲寅乡,当我成功地拍摄完夕阳下的梯田作品之后,陪同我在一旁的朱老师竟高兴得在山顶草坡上翻了一个跟头! 当时已是花甲之年的朱老师像一个玩童一样,为他的学生庆贺,这使我感动不已,至今难以忘怀。

1999年4月,我的《云南》专题20幅作品荣获了第36届日本《太阳赏》大奖。这些作品倾注了我多年的心血,也离不开朱老师当年对我的艺术启蒙和一路的指点。如今我也是花甲之年,与朱老师不但是师弟,还是微信的微友。衷心祝愿朱老师夫妇健康长寿、老当益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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