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耀 世

孩提时代，尤其喜欢过年。

寒假一到，我们这些孩子便忙活起来。

翻箱倒柜，找来一根生锈的铁丝，弯曲成一个枪架。拆下旧自行车的链条，几节串联在一起，穿在枪杆子上，算是枪筒。最后绑上几根橡皮筋，安上枪栓。一把自己喜爱的手枪，就这样东拼西凑地自制好了装备！几个要好的伙伴，各自带上家伙，在一片荒草枯凄的小山坡，搞起了“军事演习”。一声枪响，“同志们，冲啊……”喊声、笑声、欢呼声，连成一片。我俨然一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左手叉腰，右手高高擎起那把自制的手枪，目光深情地眺望远方，任他们在我周围游弋。

除夕那天，晚餐自然比平素丰盛一些。可我们这些孩子还是三下五除二地结束年夜饭，就提着自制的蜡烛灯笼在外面游荡起来。第一件事应该是挨家挨户地拜年，几句祝福的童腔童韵，换回满口袋的糖果糕点。待到有人家燃放开门鞭了，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结束的当儿，一盏盏灯笼便如约而至。借着微弱的烛光，我们这些孩子扒开燃放过的一层层的鞭炮花儿，仔仔细细地找寻还未燃放的鞭炮。大半夜下来，总能提着半塑料袋大小不一的零碎鞭炮回家。

不管你睡了多久，大年初一，可得起早，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在我的记忆中，一年到头，小孩子很少有添加新衣服的，像我这个在家排行最小的就更甭提了。可是，新年就不一样了。早早地吃过鸡汤面，就可以穿着崭新的的确卡，到处显摆了。呵呵，最开心的还是与人分享昨夜的战利品。我们变着法子玩鞭炮：一个一个地燃放，就像游击战；三五个连在一起燃放，算是喜事连连；放在空瓶子里燃放，又见炊烟升起；放在水里燃放，看涟漪荡漾；拆开鞭炮，把火药抖落在一起，瞧烟花绝地盘旋……乐极生悲，我那会儿体会最真切。这鞭炮可没长眼睛，几星火花飞溅到你的身上，新衣服就会难逃厄运。常常是睡觉前把衣服脱在自己的脑袋下，以免大人尽早发现。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东窗事发，挨骂挨打是自然少不了的课程。于是，一个春天，就得穿着这件衣服嘚瑟，一直成为了济公服，才不忍地舍弃。

往事历历在目，转瞬已人到中年。这个年龄段，再愚蠢的人应该都会计算一道最简单又最恐怖的的算术题:过了一年，自己的年龄就要增加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