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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玲:在彼国身为女子
日期: 14年01月1期
三家村 杜海玲

岛崎今日子的《在此国身为女子》,收集了20名在日本各行业的代表性人物,《AERA》杂志人物特写《现代的肖像》中女性部分的总汇。

对于每一位被采访者,岛崎今日子都随行了3个月到半年不等,除了跟随、采访,还要让她周围人说些逸事。有这般细密,方可写人——虽然远藤周作说过,写人是最难的,因为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一个人的一面,他曾想象过躺在棺材里,听生前好友叙说自己的生平品行,很可能A这样理解,B却说他知道的是另外一种,而远藤周作称他一定会叹不能跳起来说:你们都说错了,事实是,我自己也还没闹清楚呢。

与之类似的,是曾野绫子就从不写人物。大多数人都并不真正了解自己,何况要去写别人。所以我每读人物传记,常心存怀疑,这种已经不“素直”的心境,直接减少了我的阅读快乐。幸好,这本书极少形容词,多的是数据和细节。读完,感到她们真是不容易啊,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国度。好几个人都在童年时被母亲灌输过:你要去做医生、律师或者教师——因为在当时的日本,只有这样的职业才能让女性也能一生工作,而不必以取悦男人为人生唯一且终极的目标。

20个人包括作家林真理子、山本文绪、田边圣子、漫画家一条由香莉、歌手中岛美雪、政治家扇千景、剧作家北川悦吏子、美容专家高野友梨等等。

我也不能一个个简介了,还是直接总结给大家,在彼国身为女子,她们这样说:

首先,要超越容貌,做到别人可以忽略你美丑。容貌这件事,在日本实在是太麻烦了,漂亮不对,难看也不成。比如说北川悦吏子(《对我说爱我》等名剧的剧作家),平生最爱收视率,因为收视率是“高洁的”。就职于制作公司的北川,生得秀丽,工作是拿各种企划和剧本到电视台去,制作公司是日本少有的男女平等的职场,人人忙起来都蓬头垢面夜宿办公室。上司说,你还长发披肩穿着裙子来,太麻烦了,我们这里不需要“女生”。后来发现她送去企划被采用的多,就由得她长发飘飘前往。酷爱写作的北川自己也开始写剧本送去,并且常被采用,于是周围流传这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女人长得漂亮真划算啊”,这是她在职场常听到的嘲讽。而收视率,是唯一明白证明其才华的。

同样因容貌暗暗吞下苦水的,是名作家林真理子。成绩好,因此在求职时第一轮考试准过,但一到面试,就被刷下来,当被40家公司拒绝,林真理子只得打起了零工。在植毛公司(就是给头发不自由的人一根根添头发)里,每天往针筒里面插入人工头发,一插就是3年。之后她寻到机会做起了广告文案工作,但也曾因被客户笑话“八爪鱼一样的嘴”而躲厕所哭了一个小时。而如今,她再不必为容貌烦忧,在随笔中充满自信地描述:天生美女太没意思了,一点不能体会经过化妆而化出一个美丽自己的快乐。

第二,有比较寂寞多思的童年或者青春期。这一点,如果你没有就算了,说明足够幸福,闲话休提。如果你曾有过,就不要当作是人生的灰暗了,而要看到它可以反衬的光亮。画光先画暗。高野友梨那个美容王国的女王,童年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作家山本文绪是被她妈虐待长大的。田边圣子,经过了沉默寡言的少女时代,纳于言,敏于写,小学作文写得太好,老师坚信不是她写的,被罚站走廊,也不发一言辩解。

带着阴影,照出阳光。日本赤军干部重信房子的女儿重信美、山口组组长的女儿田冈由伎,无不是从逆境艰难走出自己的路来。

第三,要有闺密。田边圣子描绘《源氏物语》作者紫式部:在有着“鬼和女人不得见人”这种谚语的王朝时代,紫式部非常少见,她很重视女人的友谊。因为女人在青春盛年受到男士喜爱那是很正常的,但只受男人欢迎而没有同性朋友的女子,常常入了以“女人”闯天下而不是以“人”立于世的误区。

所以,书中这些女子都有畅所欲言的闺密,在男权社会尤其是还想做一份事业的女子,被女性朋友珍视是提神解压欢乐多的事情。

第四,坚持不懈。这几乎是20人所共通的品质。对这一点,毋庸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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