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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浣熊的手上亲一口
日期: 13年11月2期
■ 鲁 强

回到国内久违的家,见到久违的爹娘哥嫂以及刚满3岁的小侄女。孩子在不同的年龄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以前拘泥于温饱,现在则表现出极其强烈的精神追求,比如拿着图画书让我给她讲故事。其中有这么一个故事。
小浣熊要出门远行,之前从来没有和妈妈分开过,所以特别难受也特别伤心。浣熊妈妈为了鼓励孩子,告诉孩子一个叫做“魔法亲亲”的秘密。浣熊妈妈在小浣熊的手上亲一口,之后让小浣熊把“魔法亲亲”握在手里,这样不管小浣熊走到哪里,妈妈给他的“魔法亲亲”都会陪着他,就算是洗碗碟的时候也不会被冲走,不管走的多远、不管离家的时间多长,只要把手贴在脸上,就能感觉出妈妈在身边。小浣熊听了妈妈的话,勇敢了踏上了离家的步伐,并且在出发前转身在浣熊妈妈的手上也亲了一口。故事背景称:一位母亲因为女儿在上幼儿园之前的紧张情绪备受困扰,偶然在灌木丛中看见一只母浣熊在舔舐小浣熊的前爪,查资料后发现母浣熊的唾液和气味残留在小浣熊的前爪可以消除小浣熊脱离母浣熊初期的不安。这位母亲很受启发,从而写下了上面那个故事。
对一个故事印象深与浅,感受多与少,除了受故事内容的影响之外,往往在于听这个故事的时间和地点。“魔法亲亲”的故事让我印象深刻,是因为小侄女9月入幼儿园。幼儿园方面为了让孩子尽早适应,时不时请孩子和家长到园里参加活动,我8月份回国正好赶上一场。那天下午,小侄女穿着小短裙,背着小书包,带着遮阳帽,拉着奶奶的手走去幼儿园。园里人特别多,有些大一点的孩子在追逐打闹,尤其很多男孩显得非常调皮。小侄女躲在奶奶身后,用无辜而无助、怯生生的眼神望着周围的一切,面对着毫不适应的环境,显得那样楚楚可怜,其神情让我这个未为人父却父爱泛滥的叔叔甚是感伤。
感伤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自己。爸妈和哥嫂都在担心孩子初入幼儿园会有很多不适,我也担心她不适应,但同时也在担心自己不再被她需要。虽然她对幼儿园还比较陌生,但是毫无疑问那是暂时的,很快她会适应,很快会有她所喜欢的老师、伙伴,紧接着会有知己、闺蜜,会有她喜欢且身心投入的各种活动,之后会有她憧憬并愿为之不懈奋斗的理想,而我这个一年到头只能相处几天的叔叔在她的世界里所占的比重就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小,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因为陪我晾衣服就咯咯咯乐得合不拢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缠着我玩给小狗看病听诊的游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跑过来拽着我的手告诉我她找不着《小兔子乖乖》的图画书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大清早的搬个小板凳坐在我床边眼巴巴地看着我、因为我多睡了会儿懒觉没有起床陪她玩而哇哇大哭……诸如此类的无数美好,在我没来得及充分享受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已经随着孩子的成长飞快离我远去。
我突然特别明白为什么魔法亲亲的故事结尾是小浣熊亲回妈妈,因为需要承受成长带来的不适和不安的不仅仅是孩子。爱孩子与爱自己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泾渭难分,可能溺爱孩子在很大程度上是溺爱自己,让孩子去接受历练也意味着自己承受的历练更加严苛。小侄女入幼儿园不适应足以让我这个叔叔胡乱感叹,我开始渐渐明白我的父母同意我一个人来无亲无故的岛国而且一来就是这么多年需要经历多么激烈的内心挣扎;也开始渐渐明白在地震以及核辐射等各种人心惶惶的时候,依然肯同意让我留在日本对他们来说是多么艰难。
想必浣熊妈妈是一位坚忍而称职的好妈妈,她明知分离会让自己和熊宝宝均感到伤痛却毅然选择让孩子远行,或许这正应了一句歌词,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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