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鲁 强

随著王家卫电影的热映，“一代宗师”这个词也更加频繁地使用于日常生活。“宗师”是一个那么有深奥内涵的词汇，像电影里所说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留一口气，点一盏灯，有灯就有人。”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没有智慧领悟这么高深的解释。不过之前的经历倒是从另一个角度告诉我什么叫宗师。

某位美国知名学者在日本甚是风靡，该学者来东京讲座时，更是引起轰动，一票难求。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是拿到票的人之一。大家对这位学者恭敬又崇拜，演讲过后的提问环节也是场面火爆。但是大多数问题超出我的智慧所能理解的范围。比如，有人问福岛灾后重建的问题。灾后重建的问题总应该问有赈灾经验或者了解福岛情况的人，但是很多人喜欢虔诚地去问一个半句日文都不会说也没去过福岛的美国学者，因为他会念经。说错了，因为他是明星。

在我昏昏欲睡之际，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起来问日本和海外文化交流的问题。这位老先生说话不管是逻辑还是发音都特别清晰，因为上了年纪，他的声音没有电视台那些年轻播音员的清脆感和张力，但是很奇怪，我却可以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学日语这么多年，我感觉这是第一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听懂一段日文。大家都有一张嘴，我真的很惊讶怎么可以有人把话说得这么有层次有魅力，让我怎么听也听不够。当然他的提问内容也是那天演讲会上极其靠谱的问题之一。我对这位老先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禁向身边的人询问他的身份，知情者告诉我他是日本英语同声翻译的泰斗之一，做过无数次高端国际会议以及名垂史册的电视直播的翻译。知道他的身份后我就更加钦佩。身边无数个人稍稍会点儿什么东西都显得不得了，原来人到了泰斗的级别，居然可以显得那么平凡，平凡得就像人群中普普通通的一位老大爷。

腹有诗书气自华，倘若有真才实学，不需要前呼后拥的排场，不需要锣鼓喧天的阵势，哪怕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一样会如黄钟大吕般阵阵回响，一样会如明灯般熠熠生辉，一样会见世界、见众生。想必这也是一代宗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