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君苑

杨志宽

阿张叫张艳玲，从七十年代歌迷会成立至今持续做了30多年香港邓丽君歌迷会会长。反正放眼全世界似乎没有任何一个歌手的歌迷会持续30多年。

记述阿张是件困难事。虽然是邓丽君小姐骨灰级死党歌迷，但没继承邓丽君小姐的语言天赋，阿张性格里最大特是专注，语言方面也专注只讲粤语。

邓丽君小姐的妈妈和阿张有一拼，多年随女儿南征北战足迹遍及世界各国和地区，在语言方面也只讲国语。邓妈妈多次出入香港，多年和女儿在香港的歌迷接触，耳熏目染居然做到了粤语不会讲但听得懂。阿张能做到听得懂国语但不会说。邓妈妈和会长阿张独处时，邓妈妈讲国语，阿张讲粤语，两人交流沟通居然顺畅！想象一下那画面吧！这难道不是一个伟大的奇迹吗？

第一次见到阿张在2010年的5月6日，在台北某酒店邓丽君国际歌迷聚会上。我们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彼此拥抱笑里含泪。阿张话少，眼睛年轻坚定。霸气不外露，衣著简单平凡绝不招摇，但有种说不出的气场。我认定这气场只有邓小姐的歌迷能够感受到，外人只会觉得她普通得一上街就立刻被淹没在人海。

这些年不见阿张长篇大论的言辞，会长讲话也有人写稿，写稿人是歌迷会才子，无需赘言最懂阿张心情想法，辍笔行文优美用词得体，总之让不太懂粤语的我几乎领略不到阿张随意的生活语言。

翻看70年代阿张早期的照片著实是个美女，无愧于艳玲这个美名，和邓丽君小姐的亲和相比阿张眉宇间流露著飒爽。作为邓丽君小姐的头号歌迷，是这样走上追星路：早期听不懂国语，但阿张爱听电台的国语歌。有一天乘坐公交车听电台播放邓丽君小姐的歌，邓小姐唱《阿里山的姑娘》，现场临时改歌词：阿里山的姑娘没有一个漂亮，只有我邓丽君最漂亮。阿张在那一刻就被迷住了。听过邓丽君这个演唱版本的人们都有共识：邓丽君小姐的嗓音水晶般剔透，歌声中洋溢著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阿张等到邓小姐随凯声综合艺术团来香港就追著电视报导，找渠道加入了歌迷会，读夜校的阿张常逃课和歌迷会干事刘碧云去旺角歌厅观看邓小姐演出。坐前排有机会和邓丽君小姐握手就傻傻地当晚都舍不得洗手。听香港邓丽君歌迷会的君迷私下里介绍，阿张也是用众多兄弟姐妹，当年的香港机场在香港市内，邓丽君小姐来香港，歌迷去接机很方便。阿张借自己哥哥的奔驰车机场还保守秘密不告诉家人邓丽君小姐的情况和行踪。

自从成为邓丽君小姐的歌迷以来，36年倏然而过，当年英姿飒爽的阿张也任皱纹爬上了脸颊，可是那双眼睛依旧清澄依旧淡定。阿张话不多，非要说那也是和金美一样：《千言万语》《我只在乎你》！这个你，不会变成博爱，是所有君迷都能理解的唯一：邓丽君。

据说年轻时也有靓仔追求。渐渐靓仔心理不平衡感觉阿张对偶像的关注时间和精力投入都多于自己，让阿张选择，阿张对于靓仔的不宽容坦然答复：你难道看不到？还用选吗？一生一世鞍前马后照顾邓小姐，会长一职一做就是36年！守口如瓶深得邓丽君小姐信任，为邓小姐寻觅忠心管家，随邓小姐北上台湾劳军，细细回顾阿张的确是个功臣，但翻遍媒体杂志不见她详细提及。

阿张与邓小姐相处时间多深切了解她为人。邓小姐对份内事业力求完美敬业守约，对待家人朋友真诚爱护不遗余力，这样真善美的偶像值得用一生时间尊重守候。

邓小姐骤然离去是突如其来的打击，阿张作为会长极度伤心震惊之余突然释怀：反正邓小姐一生周游列国，那就当她没有离去，只是去旅游而已，随时会回来。照顾好歌迷会做好自己本分。阿张就凭藉这样的信念继续在香港这座邓小姐最爱的城市里不卑不亢地镇守。

这些年上半年几乎忙碌，1月是邓小姐的生日，3月30日是香港邓丽君歌迷会成立的纪念日，5月8日是邓小姐远行的日子。阿张在现实的生活里也不卑不亢地做著平凡普通的工作，每次举办活动都忙前忙后照顾全局，反倒最没有时间和到场朋友中的某一位深入交谈。阿张一直在照顾招呼著他人绝不人前拭泪。

2012年12月31日晚上在香港邓丽君主题咖啡馆和大家过跨年，阿张依然主持忙碌。期间看她抱著个小小的可爱婴儿，我才不禁突然想到坚强的阿张早到做祖母的年纪，那一刻我心里有些酸涩，眼前有些朦胧，随即稀里哗啦喧哗热情的粤语把我这细微感触一扫而光。阿张够江湖够义气！和邓小姐同岁的她在邓妈妈眼中如同亲生女儿。邓妈妈弥留之际点名要见的就是她和明姐还有金美。当年邓小姐准备和郭先生结婚，阿张欣慰得眉开眼笑差点掉下眼泪。邓小姐让阿张去取婚纱，阿张像自己也出嫁一样幸福。邓小姐和郭先生破裂，让阿张替自己把婚戒退还给郭先生。阿张心中也很难过但不多问一句。尊重邓小姐的一切选择是香港邓丽君歌迷会诸位大臣的默认规矩。爱是理解，是尊重，付出，舍得，承诺，自然，绝不是自私和虚伪。

2013年1月1日，原本和阿张，金美还有明姐相约在半岛酒店大堂喝下午茶。结果提前去了，发现排队的人潮汹涌，半岛酒店变得像百货商店，如今有钱也买不到当年邓小姐邓妈妈和香港歌迷们在那里悠闲静享时光静流的氛围了。那天阿张也是在工作，所以我们电话联系直接去湾仔我下榻的酒店见面。何其荣幸！湾仔的湾景国际酒店邓妈妈当年也入住过。阿张到来之后给我带来了很多关于邓小姐的珍贵资料和纪念品，我们去吃晚餐，阿张坐我对面。那双明亮眼睛坦荡地看著我，我问她选择这样的人生道路心甘情愿？她坦然沉稳回答：对！我问她无怨无悔？她微笑坚定回答：对！我对她说，会长已经36年不妨暂时再继续14年，先做足50年再说。阿张坚定微笑回答：歌迷会最后只剩下我一个，我也坚持。她的眼神，微笑和气场让我脑海中瞬间迸起这四个字：老兵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