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君苑

杨志宽

第一次见到明姐是2010年5月7日晚上，在台湾某酒店邓丽君小姐的国际歌迷聚会上。第一印象是非常低调非常慈爱，尽管是香港人但说话时似乎深受邓小姐影响，轻柔善良毫不喧哗。那晚邓小姐的歌迷来自台湾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日本等地，场面热闹如同过年。看邓小姐影像大家又甜蜜又伤感，泪中含笑相互拥抱，感慨感动一切尽在不言中。在公众媒体面前邓丽君小姐的管家是张金美姐姐，但其实我知道明姐是邓丽君小姐非常看重的贴身姐妹。

2013年是邓丽君小姐诞辰60周年，2月9日中华民族传统的大年三十日本有线电视台播放了一个小时的电视节目来纪念深刻影响日本乐坛的三位歌手：邓丽君，美空云雀和千秋直美。我静心观看日本人感慨赞叹邓小姐的歌唱表现能力。她歌声令人抛弃浮躁内心安定。

2012年12月31日我在香港甜蜜蜜新生咖啡店和阿张，明姐，金美，金翠等君迷跨年，今年1月1日下午和明姐再次长谈。她一成不变地亲切，令人内心平和安定。明姐看人的时候不居高临下，习惯微微侧一点头，抬眼微笑柔和地看你，单是这个习惯就迅速拉近了彼此距离。回忆和邓丽君小姐相识相知相依的岁月，她充满幸福和怀念。明姐结婚生子早，20刚出头就有了两个儿子。明姐的弟弟在香港娱乐圈中从事作曲，机缘巧合为邓小姐做事。弟弟常把邓小姐的消息和工作点滴说给明姐。弟弟自然也让邓小姐知道自己姐姐很喜欢她的歌，于是有一天安排了能和邓小姐见面的机会，那天是1988年5月1日。

那年邓小姐35岁，明姐比邓小姐大。那天她领著两个儿子兴奋激动地在指定的房间等待。走廊尽头是录音棚，邓小姐去录音之前和明姐见面。一看到邓小姐明姐立刻站了起来，两个孩子也站了起来，明姐给邓小姐让座，她不坐于是大家就站著聊。明姐很幸运地得到了邓小姐写有具体日期的亲笔签名照。自那后明姐更加关注邓小姐了，也就是那年邓小姐在香港赤柱买了紫馆别墅。最初是计划在浅水湾买高级公寓，选好之后突然醒悟自己属龙，水浅难养龙按照风水住在浅水湾不吉利，于是退掉想到了金龙盘玉柱入住了香港赤柱地区。就是那年中国内地中央电视台向邓丽君小姐发出邀请参加第四届海峡之声音乐会。

1989年是邓小姐36岁的本命年，那年她给明姐打电话请她为自己准备膳食。那时邓小姐家里有两个菲佣但饭菜不合口。也是那一年春末夏初的5月27日，邓小姐素面朝天戴著黑超，胸前挂著反对军管的牌子，头上系著民主万岁的条幅，现身香港跑马场出席民主歌声献中华的30万人集会，演唱了一首《我的家在山的那一边》，之后发生巨大时局震荡，令她梦到赤柱别墅对面海上有坦克开来。

那年6月21日原定出席日本电视节目的邓小姐因为悲伤过度留守香港，采取卫星直播方式表达她热爱香港之心演唱了新歌《香港》，短短两周时间以黑色套裙珍珠项链装束现身的她看上去消瘦很多。

那年又恰好是邓小姐在日本出道15周年，深秋时节在日本TBS电视台举办演唱会。唱片公司担心她体力不支特地预定大小两个录音棚。大录音棚可以容纳观众两三百人都是电视台和唱片公司的内部人员以及家属以防出现状况。

年底邓小姐在明姐的陪伴下为安全起见忍痛离开香港避走巴黎。从1989年到1995年，邓小姐最后6年里只要明姐的孩子有人照顾脱得开身，她就会陪在邓小姐身旁。1990年在巴黎邓小姐患上了急性肾炎，持续发烧。疼痛难忍让明姐拿医院地址坐出租车头前带路，邓小姐则开车尾随。结果因为红灯走散，明姐无奈让司机送自己回公寓。邓丽君小姐后来回来告诉明姐自己居然神奇般找到了医院。她担心得眼泪口辟里啪啦地掉个不停，想通知邓小姐在巴黎当地的朋友。邓小姐拒绝且安慰明姐不要哭，要坚强，天寒地冻别让眼泪结冰。明姐在医院病房邓小姐床边搭张简易床陪伴10多天。名为主仆实则姐妹，明姐想过把自己的肾脏移植给邓小姐。

6年里明姐从未见过邓丽君小姐发脾气，她见人主动打招呼特别是扫街大婶，计程车司机，花匠，送货员等平凡人。和邓小姐出行虽不住同一房间，但早上会叫明姐过去她房间一起吃早餐。私底下邓小姐除了亲切温柔优雅还古怪精灵幽默搞笑。在法国邓小姐居然教明姐在巨大停车场练开车。她还曾建议过装修工人把香港别墅的楼梯拆除改成柱子让人爬；在家里常穿溜冰鞋出入客厅和厨房。她给明姐买泳衣严肃认真地劝说抓紧学游泳以防将来万一落水。明姐学会游泳当年常在赤柱海边享受！ 在赤柱的别墅院中，明姐栽种了黄瓜辣椒等蔬菜并种植花草。邓小姐享受田园生活常孩子般地追问明姐花儿几时开？

明姐回忆后期郭孔丞先生曾特地到赤柱家中来拜访邓小姐，喝咖啡叙旧云淡风轻近午天。郭先生给邓小姐带来燕窝保养身体，等他走了以后她把燕窝送给明姐说：明姐给你吧。这是他送给我的燕子口水。

1995年邓小姐走后明姐心如刀绞。如果死亡可以代替她愿意替邓小姐上路。在香港湾仔的湾景国际酒店我下榻的房间里看著慈祥的明姐不禁眼角湿润。明姐说大儿子和我差不多同岁，1995年孩子都长大成人自己了无牵挂。赤柱别墅没被邓家卖掉之前常去陪伴金美。有天在楼下聊邓小姐楼上她房间传来椅子挪动声。明姐激动地上楼站在心爱的邓小姐睡房门口敲门问：小姐你回来啦？随后轻轻打开房门：果然梳妆台前的椅子移动了位置。邓小姐仍和大家在一起！

有一年明姐打窗一只小鸟飞进来明显是长途跋涉很疲劳，明姐直觉那是心爱主人回来了。2010年5月，明姐去台湾墓园之前折迭了很多彩蝶带过去。回到香港的一天打窗就飞进来一只美丽蝴蝶，飞啊飞啊在房间里久久不离去，看得明姐神情恍惚如痴如醉。是梦是真？梦里梦外？当年不能多说，说了被人误解精神出了问题，小姐走了快20年了，明姐放下了许多。现在她每天游泳身心健康，心中有寄托走在茫茫人海中也不孤独。让明姐总结邓丽君小姐，那既是主人也是妹妹。妹妹去远行永远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