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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到杀手 “杀人董事长”被处决
日期: 2012/09/29 20:40

陈大坤被行刑那天是8月31日,早上六点钟,郭文君就守候在刑场对面的张家界市殡仪馆门前。她要亲耳听到仇人被枪决的枪声。

郭文君是张家界原广和集团董事长郭国钢的二女儿,与陈大坤有杀父之仇。陈曾是一名高级警官,历任张家界武警支队政委、张家界国家安全局副局长、司法局助理 调研员,十年前成为当地的知名企业家,与郭国钢曾一度是密友和生意合作伙伴。但在四年前,因为生意上的纠纷,陈大坤将郭国钢杀害。

挨到上午十点钟,郭文君听到第一声枪声,随后听到了三枪。

“第一枪应该是漆国礼的,”郭文君判断,“后面三枪才是陈大坤的。”

漆国礼又名“大毛”,38岁,是陈大坤的外甥。但张家界纪委有关人士透露,陈大坤被两颗子弹枪决。

很快,两具尸体被送到了殡仪馆,迅速火化。

对郭文君来说,悲惨往事难以忘记,如今虽然大仇得报,但她已不愿回忆。

老友之死

2008年8月20日,刚出嫁三天的郭文君回娘家,却不见了父亲郭国钢,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前一天下午五点钟左右,郭国钢还曾回到家中吃饭,和妻子、大女儿、女婿、儿子一起聊天。两个小时后,郭国钢出了门,自此再没回来。

事发后警方查明,当天晚上,郭国钢是被陈大坤约出去了。郭、陈两人曾是多年好友。早在陈大坤担任张家界武警支队政委时,泥水匠出身的郭国钢就曾为其修建武 警支队的办公大楼。郭国钢后来经商,成为张家界广和集团董事长,旗下有广和购物中心(现改名为大吉大购物中心),是事业上颇有成就的商界大佬。

2003年8月,被安排去农村扶贫的陈大坤与朋友甄某,在张家界桑植县两河口乡注册成立绿丰农副产品有限公司(下简称“绿丰”),从事魔芋加工产业。两年后,甄某退股,为找一个实力较强的合作伙伴,陈大坤拉了郭国钢入伙。

郭入股绿丰后,甚少去公司上班。而绿丰也未见起色,三次从银行借款共800万元。为应付银行检查,郭、陈二人又分别以个人名义借高利贷来周转资金。在此过程中,二人产生了债务纠纷。

据陈大坤事后供述,郭一直未交付股金,反而数次将部分贷款占为己有。绿丰公司一位舒姓副总证实,郭国钢欠陈大坤的钱。

2008年5月,郭国钢退股不干。同月,陈大坤重新注册了“大坤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并向郭“要债”,遭到拒绝。陈大坤称,郭多次告诉陈不要催他还钱,否则不客气。于是,陈大坤决定“教训”一下郭国钢。

2008年8月19日下午,陈大坤与时年35岁的干儿子向延庆到位于张家界永定区南庄坪的民航山庄踩点,并开好了房间。之后,陈又约了外甥漆国礼,以及漆的同村人、23岁的覃孟君,一同到南庄坪鑫成中西餐厅二楼158包厢吃饭。

当晚8时许,陈大坤用覃的手机给郭国钢发了短信,约其来餐厅吃饭。晚10点30分左右,郭国钢驾车来到餐厅。陈给郭喝了一杯带有安眠药的不加冰的西瓜汁后,吩咐漆、向、覃等人去民航山庄等候。

陈将郭骗至山庄后,自己借故离开,并交代漆“搞利索点”。据陈后来供述,当时他的设想是,等郭被教训后,自己再出来圆场,以便要钱。漆国礼问:“出事了怎么办?”陈说:“出事了我负责。”

大约当晚23时,陈给覃手机发信息,指令“动手”。于是,漆、向、覃三人遂将郭控制住,漆使用从陈大坤车上带来的橡胶警棍猛击郭的头部和胸部,并用皮带勒郭的颈部,致郭因呼吸衰竭死亡。

陈大坤事后称,他只是想教训一下,没有想故意杀害郭,为此他还曾埋怨漆:“你们怎么把他打死了?”

郭死亡后,陈大坤决定掩人耳目。他和漆国礼将郭埋尸于大坤公司的魔芋厂附近,并烧毁郭的物品。随后,陈将郭的车开至长沙芙蓉南路,将车窗玻璃打开,钥匙插在车上,期望被人开走。

为制造郭躲债外逃的假象,陈安排向、覃二人分别持郭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及手机分赴广西、河南等地使用,扰乱警方侦查视线。

当月下旬,张家界一度盛传郭国钢因躲债而跑路,大批债主上门,围堵广和商场,从而造成混乱。永定区为社会稳定计,贴出安民告示。

据知情人透露,释放郭外逃传言的,即为陈大坤本人。在郭失踪期间,陈大坤亦曾到广和集团找郭要债,以掩人耳目。

陈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已经进入警方视线,手机被纳入监控范围。二十多天后的2008年9月13日,陈大坤和几个同案犯在桑植县聚会,被跟踪已久的警方一举抓获。

这天是农历八月十四,中秋前夜。一个月后,陈大坤被批捕,此案震惊张家界政商两界。

三宗悬案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接受警方讯问时,除郭国钢案件外,陈大坤还交代了严桂兰、倪为宽和郑长青三起人员失踪案件,承认自己杀害了他们,并将三人碎尸、抛尸。

严桂兰是湖南益阳南县人,出生于1953年1月,在上世纪90年代初下岗,此后外出打工,主要在湘、滇一带活动,多使用化名“曹军”。

2007年12月,经朋友田某介绍,陈大坤认识了在昆明居住的严桂兰,严以介绍云南方面的土石方工程为由,先后向陈大坤索取了21万元中介费。半年后,陈大坤从他人口中了解到“曹军”的真实情况,发现自己被骗,于是向严索回款项,但遭到拒绝。

2008年5月23日,多次催款未果的陈大坤将严桂兰骗至昆明白马小区的一栋出租屋内,并同向延庆、漆国礼等人,用锁链、胶带等将严桂兰拘禁并殴打,威逼其还款。随后,严桂兰被陈大坤单独控制,至今下落不明。

陈大坤曾向警方供述,自己杀害严桂兰后将其碎尸,并抛尸在昆明滇池。尽管警方曾在出租屋内发现严桂兰的血迹,但一直没有找到尸体。

另一名“受害者”倪为宽的遭遇与严桂兰相似。倪为宽为张家界桑植人,1969年出生。2006年7月,倪为宽为陈大坤修建位于桑植县两河口乡的魔芋食品加工厂厂房。

后来,陈大坤发现倪并不懂建筑,并对其建造的厂房质量以及工程延期表示不满;而倪则不停地找陈催讨工程款。纠纷由此而生。

2008年7月7日,陈大坤和漆国礼、向延庆、覃孟君三人,将倪为宽约到桑植县城龙海茶楼喝茶,并让倪为宽喝下有安眠药的啤酒,随后用绳索、毛巾、胶带等 捆绑控制住倪为宽,并对其进行殴打。殴打完毕后,众人将倪装入编织袋后再装入纸箱,予以拘禁。此案距离陈大坤拘禁严桂兰,仅一个多月。

陈大坤告诉警方,自己在2008年7月10日杀害了倪为宽,并将其抛尸在常德沅江大桥段的沅江中;但关于抛尸地点,他在更早之前的供述里则说,抛尸在桑植县两河口路上的小河中。

与严桂兰类似的是,倪为宽最后也是由陈大坤单独控制。警方亦曾在卫生间内发现倪为宽的血迹,但尸体迄今未被找到。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严、倪、郭三案均发生在2008年,前后的时间差仅为短短的三个月。

然而,按照陈大坤自己的供述,其心中的杀机早在10多年前已经萌发。在这起陈大坤涉嫌的最早命案中,受害人郑长青是陈大坤的朋友和战友。 陈曾对警方说:“我不敢交待(该案),郑长青是我战友,连战友都杀,我怕别人瞧不起我。”

郑长青与陈大坤同年入伍,但不在一起服役。郑先后在吉林、山东当兵,曾去西藏支边。1980年代初回到张家界(当时称大庸)。

2000年7月,陈大坤被调离国安局岗位后,常和郑长青聊天。2000年12月,郑长青从银行贷款,随后转贷给陈大坤共20万元,约定一年后归还。但,2001年10月30日,郑长青失踪。

陈大坤向警方供述,2001年10月22日,自己无钱归还郑长青,遂生歹意。他将郑长青约到建苑宾馆吃饭,将2粒“三唑仑”(一种精神药物)放入郑长青的 啤酒中。郑服下后神志不清,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张不同规格的纸和笔,诱其写下一张20万元的收条及一张向陈大坤借款8万元的借条。

郑妻田际松表示,这两张字条存在多处疑点。七年后,在倪为宽悬案中,倪妻同样发现,其丈夫也写下了陈大坤的还款收条,并同样失踪。

比倪的妻子处境更惨的是,2003年6月,陈大坤起诉了郑家,要其“还钱”。田际松被迫卖掉房产以归还银行贷款,并在战友的调解下,分批归还郑长青“欠”陈大坤的款项。

“陈大坤好人做尽,他说让我还款一半,另一半等我老公回来以后再还给他。”田际松说,“我老公早就不在了!”

郑长青失踪时,留下一名13岁的女儿和1岁的养子。田际松为取得郑的社保基金,向法院提出申请,郑长青在2007年1月18日被依法宣告死亡。

据陈大坤说,或是药物剂量太大,郑长青死亡,自己不敢打120,遂将郑长青碎尸,并抛尸在渔潭电站。

但如同严、倪两案,迄今为止,郑长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仕途逆转

2010年4月,陈大坤案在张家界中院一审,陈的辩护律师多次强调仅有“口供不能作为证据”;而陈大坤亦指控警方对其刑讯逼供,但该指控并未被法院认定。

随后张家界中院作出一审判决,裁定陈大坤杀害了郭、倪、严、郑四人,并将后三人碎尸;另,陈大坤等人还犯有非法拘禁罪和私藏弹药罪。数罪并罚,陈大坤、漆国礼二人被判处死刑;向延庆被判处无期徒刑;覃孟君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此案影响甚大,舆论报道则强调陈大坤“杀人碎尸”,其身份被定义为耐人寻味的“张家界原国安局副局长”。事实上,案发时,陈脱离此身份已8年了。陈大坤案 发前的公开身份虽然是大坤生物科技公司董事长,但并未完全下海经商,仍以下乡扶贫的方式保持着张家界司法局助理调研员的闲散职位。在离开警界后,陈的警籍 也未被正式剥离过。此点甚至被辩护律师拿来作为私藏弹药罪的抗辩理由。

陈案一审时,受害者家属群情激愤,知情人透露,一审判决结果亦不排除出于部分“维稳”的需要。

今年2月15日,湖南高院作出终审判决,认定陈大坤只杀害了郭国钢一人,另外三起疑案因未找到尸体,证据不足,未予认定;判决的量刑,依旧照原判执行。

在法律之外,2010年4月27日,未等一审判决结果裁定,陈大坤即被开除党籍。张家界纪委称,陈大坤“品德极其败坏,手段极其残忍,影响极其恶劣”。 2012年2月9日,在二审结果裁定前一周,张家界纪委即向全市下发文件——《蜕变警示录》,要求“以案明纪”,深刻剖析反思陈大坤蜕变之过程。

“从一个农民之子,成长为处级领导干部,华丽转身的背后是陈大坤奋斗与汗水的焰炼,也代表了陈大坤曾经的辉煌与贡献。”张家界市纪委曾总结说。

不得不说,陈大坤的前半生是一部充满正能量的奋斗史。

1952年6月1日,陈大坤出生于张家界市永定区温塘镇茅岩河畔一个农民家庭。其父亲是澧水的一名艄公,终日为供销社装货,每日所得两三元。少年时的陈大坤挑砂补贴家用,一碗锅巴稀饭和两碗番薯饭对他来说已是美味,有时要靠摘野果甚至从路边捡萝卜皮充饥。

与少年时的贫困潦倒相比,陈大坤的命运因参军而发生了转折。1970年12月,他入伍了。1988年6月,陈大坤任武警湘西支队政治处主任。1989年6月,陈大坤来到刚刚建市不久的大庸市(现张家界市),奉命组建武警大庸支队,相继任副政委、政委。

在武警支队时,陈会把战士叫到家中过年,也会替年轻的战士在除夕夜站一班岗。陈很少休假,曾多次说,“工作不干好,对不起培养我的共产党”。

仕途一帆风顺的同时,陈大坤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爱人贤惠能干,女儿聪明可爱,全家其乐融融”。但陈家亦出现一次重大变故:1993年,陈大坤的小女儿因液化气中毒而夭折。陈大坤自此患有失眠症。

1997年,陈大坤转业到张家界国家安全局任副局长(正处级),并成为局长人选的有力竞争者。

但人生最为急剧的起伏变化,也恰在此时发生在陈大坤身上。

2000年7月5日,身为国安副局长的陈大坤因涉嫌嫖娼被公安查获,随后陈被免职,处以“严重警告”的组织处分,并被调离国安系统。2001年6月,陈大坤被调入张家界司法局任助理调研员(副处级)。

从要害部门到普通单位,从领导职务到投闲置散——对这次突如其来的仕途逆转,让陈大坤感到极为失意,曾在自述里表达过不满,“首先对纪委免去我副局长处理不满,第二是对省厅把我踢出安全系统不满,第三是对组织对我的重新安排不满,认为组织对我不公平,怨气逐渐积累”。

陈大坤开始怨天尤人,很少去新单位上班。在仕途上失意后,陈大坤意欲在商场上重新证明自己。2003年,张家界市委“鼓励干部带领、引领、创办农业产业企业”,陈大坤被张家界市安排到桑植县扶贫。

从此,陈大坤“两眼盯着的是钱”。他与郭国钢、倪为宽、严桂兰、郑长青之间的恩怨,皆是因为“钱”。而作案时细腻周密的反侦查措施,则得益于此前的多年从警生涯。

“双面人”

不少认识陈大坤的人说,陈是一个双面人。

“温良恭俭让”是战友田立明对陈大坤外表印象的总结,但亦有战友称其城府很深,聚会时,对于战友表达的意见,陈从不发表“反对”的见解。

张家界司法局原副局长胡维厚也称,陈大坤说话不愠不火,谦和礼貌,对老领导和师长尤其尊敬。陈大坤自述,自己每年在教师节都会去学校看望他原来的老师。

陈不打麻将扑克,喜爱唐宋诗词,爱看《十月》、《收获》杂志,嗜好书法,善写楷书、行书,文字俊秀,自认为“一生低调做人,从不扯皮打架,总是谦卑忍让、息事宁人”。

在扶贫期间,陈多次为农民提供魔芋种和技术资料,并组织农民去外地考察。陈的企业也曾被列入湖南西部开发项目。在被捕前几日,陈还被《张家界日报》评选为当地“十大创新人物”候选人。

与陈的日常表现相比,其作案时的残忍和狡诈令人咋舌。据《蜕变警示录》上的材料显示,侦查民警在听陈大坤供述时,“后背直冒冷气”。

尽管陈大坤认为自己被组织抛弃,但若说陈大坤不相信组织、政府,也不尽然。陈的指定辩护律师是张家界永定区司法局副局长田英治,陈对其充分信任,尽托生前身后事。

狱中的陈大坤向组织写了《我的蜕变》一文,“深刻反省寻找自己的蜕变原因,告诫后者,不要像我现在悔之不及”。另一方面,陈大坤亦写下留给后人的自述,回忆了自己的一生。而陈的自述材料与上交组织的材料相比,态度和心境多有不同。

与《我的蜕变》中愧对组织、目无法纪的忏悔相比,陈留给后人的数万字的自述材料中更多充满了对少年生活的回忆、对亲朋的祝福、对妻女的爱恋、对师长的尊敬、对求生的渴望以及对郭国钢、倪为宽、严桂兰的指责。

《南都周刊》记者获悉,陈在狱中得知二审结果后,精神振奋,“心情好多了……二审减轻了社会、舆论对亲人的压力……亲人可以稍微挺起胸膛”。他亦曾许愿, 若能活下来,要每晚为妻女洗脚、按摩、剪指甲。他还在教师节给其中学老师写信表达愧疚和祝福;劝诫其情妇杨某“学一门外语,考会计证”;拜托亲友不要歧视 将来出狱的同案犯覃孟君。

在身陷囹圄之时,陈大坤将“统一冰红茶”和“老坛酸菜牛肉面”的废纸箱裁剪钉成日记本,以华丽俊美的笔法回忆起他的少年生活、与妻女的欢愉时光,并写下了《战场》一诗。诗云:

“从戎卅载华发还,鞍马未歇谋商战。攻城略地兴产业,屑小算计风云变。空余工厂荒萋草,辜负芋农致富愿。功过成败任凭说,烈士暮年心自安。”

陈案发后,其家人因害怕舆论而远走他乡,未曾就此接受过记者采访。从陈妻何茹的信中可知,陈大坤曾设法自救。何曾劝诫陈大坤:“你想利用网络来帮助你实现公正判决,我可以理解,……舆论只会谴责你的愚昧和妄为……没有人会力顶你,你的哥们不会,亲人也不敢啊。”

案件开审后,陈的亲友无一人到场,直至死刑执行,亦无亲友送行。对此,陈大坤此前已有预料:“我的生与死,对他人都无意义了……说不定在我的亲人与曾经的朋友中,希望我死的人也大有人在。”

陈的生前战友、好友、同事亦“避之不及”,纷纷拒绝了《南都周刊》记者采访。张家界司法局的某领导说,陈大坤未曾在司法局真正上班,与之无关;《南都周 刊》记者拨通了陈的一名战友的家庭电话,对方则称自己“不在家,不了解陈大坤”并挂断电话;陈在魔芋厂的几位同事电话则悉数更改,踪迹难寻。

《南都周刊》记者获悉,陈大坤生前一共兄弟姐妹六人,据称未有一人活过六十岁。张家界官场、坊间都传言,陈大坤希望自己能活过六十,以“老人”的身份离世。

8月31日的枪声之后,陈大坤的年龄被定格为:60岁零三个月。按照陈大坤的遗愿,他的骨灰,将沉默地散落在故乡的茅岩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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