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预审中,6名被告人多多少少口供有些反复,特别是糯康。即便糯康犯罪集团翻供也改变不了其犯罪事实,证据是确凿的。(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10·5”专案组组长刘跃进
昨日上午9时30分,湄公河“10·5”案件在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昆明市人民检察院对糯康、桑康、依莱、扎西卡、扎波、扎拖波6名被告人分别以涉嫌故意杀人罪、运输毒品罪、绑架罪、劫持船只罪依法向法院提起公诉。此案预计审理3天。
在昨日的庭审中,主犯糯康当庭翻供,对策划劫持中国船只、杀害中国船员等罪行矢口否认。桑康、依莱等人则对自身在该案中的作为供认不讳。
对此,公安部禁毒局局长、“10·5”湄公河惨案专案组组长刘跃进表示,由于证据确凿,即便糯康翻供也改变不了犯罪的事实。
自称不管用的“老大”
昨日上午9时30分,偌大的昆明中院审判庭座无虚席。法槌敲落,湄公河惨案正式进入审判程序。
因涉案的6名被告人来自于三个不同的国家,法院特别聘请了六名翻译,以保证在宣读起诉书和整个法庭审理阶段,6名被告人均能得到同声传译。此外,根据各被告人的权利和意愿,法院为其指定了法律援助的律师。
主犯糯康被第一个带进法庭。尽管重罪在身,糯康仍旧一脸轻松,挂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在法警的押解下,快步走入法庭。
此前法院提供的信息显示,糯康认罪态度良好,向13名遇害船员家属道歉的同时,希望法庭给予从轻发落。
但在昨日的庭审上,糯康几乎否认对自己的所有指控。除去承认自己是糯康集团的“老大”,对其它各项指控均以“事后知晓”加以概括。他向法庭表示,“10·5”案件自己非但没有参与,甚至是“七八天后才从电视上看到,是泰国军人干的”。
他认为“10·5”案件是手下的私自行为,“桑康、依莱自己做的,很多时候我管不了他们”。他也否定了自己对于糯康集团的其它支配权,比如,集团的资金都是由“翁蔑、依莱两人支配,我没有掌握。”
简短问询后,公诉人表示,他们将在接下来的庭审中,出示大量证据证明糯康是组织者。
中国警方在开审前已对糯康的翻供行为做出估计。公安部禁毒局局长、“10·5”湄公河惨案专案组组长刘跃进表示:“在预审中,6名被告多多少少口供有些反复,特别是糯康。即便糯康犯罪集团翻供也改变不了其犯罪事实,证据是确凿的。”
在庭审后的新闻发布会上,云南省公安厅法制总队总队长聂涛说,糯康当庭翻供,印证了他狡猾的心态,同时也表现出他不敢承担法律对他的制裁。
手下一致指其策划
在随后的庭审中,桑康、依莱、扎西卡、扎波、扎拖波一致承认,糯康正是“10·5”案件的策划者。
依莱是糯康集团三号人物。在组织分工中,他负责在湄公河一带放眼线,收集情报,收取过往船只的保护费。在他的陈述中,2011年9月27日,糯康向他下达“劫船旨意”。2011年10月3日那天,他两次在湄公河沿岸密布“眼线”,监控来往船只,物色中国商船以供“劫持”。
依莱的另一个任务是负责联系泰国军方,同时选取合适的“作案地点”。
2011年10月3日,依莱与糯康集团另一成员罗弄来到泰国,在一咖啡馆与泰国军人会面。依莱说,他听不懂泰语,会面是罗弄出面商谈,“大约谈了40分钟”。之后,罗弄致电糯康:“泰国军人愿意帮忙。”(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负责劫船的是则是翁蔑。这也是翁蔑在糯康集团的组织分工中固有的角色。依莱说,他亲眼看到翁蔑组织人员进行劫船,带的武器是A K 47与机枪,翁蔑随身还带有一把手枪。
依莱称,糯康原本安排劫持一艘中国船只。但当依莱与糯康知道翁蔑手上共劫了两艘中国船只,糯康给翁蔑的指示是:“全部干掉”。
作案地点是依莱选定的,“远离码头、人船稀少,易于下手”。不过,依莱称,这也是糯康的授意。
向翁蔑发出“死亡命令”的桑康,是糯康集团的二号人物。他平日里负责糯康集团所在的“散布岛”岛上事务。昨日庭审中,他也坚称“10·5”案件为糯康策划,他不过是“向翁蔑传达命令”。
他说,2011年10月5日上午10点,他接到了翁蔑的电话,被告知“事情已经完了”,他便通知翁蔑一伙人返回,“翁蔑向我汇报后,我去糯康的住处找到了糯康”。
惨案回放
中国船员惨遭两波攻击
昨日的庭审中,扎波、扎西卡始终坚称自己是“10·5”案件中的“无足轻重的角色”,但在已经抓捕的犯罪嫌疑人中,他俩却也是案件的亲身参与者。根据他们两人及依莱的供述,惨案发生当日的细节,也第一次较为清晰地得以展现。
第一波:糯康手下
2011年10月5日早上7点,翁蔑携温那、碗香、岩湍、岩梭等人(均另案处理),携带枪支驾驶快艇,从散布岛出发。在湄公河梭崩与散布岛之间的“弄要”附近,他们劫持了中国船只“玉兴8号”、“华平号”,捆绑控制了船员,并将事先准备的毒品分别放置在两艘船上。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扎波给扎西卡打了个电话,让扎西卡跟他一起到“弄要”。按照扎波在庭审的表述,他也是接到了翁蔑的指示,“弄要有事情要做”。
扎西卡在糯康集团的主要职责是开快艇,扎波则是糯康集团的“眼线”,平时住在寨子里,当有政府军围剿糯康集团时,“用他们给的手机通风报信”。
根据二人的供述,当他们到达时,两艘中国船只已经被劫持。“船上有两个傣族(武装分子)看守,他们还用手铐捆绑中国船员”。扎波称,不一会,两艘船就停在了岸边,翁蔑让其将一艘船拴在树上,“还告诉我,要是听到了枪声,就赶紧开枪。”
当时,扎波看到船上有全副武装的拉枯族8人,傣族10多人,均是糯康集团人员。
扎西卡负责看护一名高瘦的中国船员。扎西卡称,他将这名船员押到二楼靠右的卧室里,让其跪在地上,背对着他,“我看不到他的脸,他也看不到我的脸。”
扎波则被翁蔑安排去厨房看守两名女船员。不久,翁蔑押着三名男船员经过厨房,示意两名女船员也跟着走,扎波自称当时没在意,“就到厨房翻东西吃。”
在扎西卡与扎多的供述中,他俩均是“突然听到枪声”,开始均“以为是政府军袭击我们,很害怕”,然后在境况明了后,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扎西卡自称,当时一名傣族同伙站在他背后,“用枪抵着我的腰,要我开枪,还说如果我不开枪,他们就杀了我”。扎西卡开了两枪,第一枪后听到了船员的惨叫,第二枪后就没有了声息。随后,他跑下船,坐上快艇离开。
扎波则自称听到枪声后就向外跑,结果撞上翁蔑。翁蔑骂他:“你是不是男人,胆子这么小?”然后用枪托打在他嘴上,他倒在地上,一颗牙齿被打掉了。随后他就朝中国船员处的挡板开了两枪。他用的是A K 47。(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不过,在扎西卡与扎波对彼此的共同回忆中,扎西卡称被扎波告知,扎波曾枪杀两名船员,一男一女,“女的肚子上还藏着钱”;扎波则被扎西卡告知,他也开枪杀了人。在庭审现场,二人都对自己的罪行表示了忏悔,并当庭祈求被害人家属原谅。
第二波:泰国军人
扎西卡与扎波跳上快艇逃走时,他们看到弄罗和依莱在岸边,岸上还有一辆白颜色的车。
依莱称,他和罗弄负责与泰国军人的接洽,随后直接到达案发现场,当时中国船只已经被劫持,但还未抵达案发现场。
期间,他接到了翁蔑的电话,问及“泰国人是否有空”,他回复“泰国军人已经到达”,并在电话里告诉翁蔑“对中国船员,杀一个也是杀,全杀也是杀”。
船靠岸不久。依莱听到了枪声,他知道这是同伙已经行动。他在庭上说,他并不清楚翁蔑用的是什么武器,“听声音好像是A K 47”。枪声大约持续了5分钟,之后,两艘快艇奔驰而来向中国船只靠拢,他们的人乘快艇离开,一切重归平静。
现在是等待在岸边的泰国军人上场的时间了。依莱说,他亲眼看见的泰国军人有7人,带着M 16和一挺机枪。快艇离开后,泰国军人下车,或蹲、或卧、或站立,向中国船只疯狂扫射。两三分钟后,泰国军人登船,“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这之后,依莱乘车离去,期间给桑康打了个电话,“事情已经办完了”。桑康转告糯康,糯康传令,“那就回来吧。”
扎拖波在昨日的庭审中表示,这一切,他都没有看见。他在糯康集团主要是“眼线与望风”。“到了现场,我带的A K 47被船上的同伴用机枪换下”,扎拖波说,之后,他就乘快艇在附近巡逻。“听到枪声不久,同伴乘快艇离开,我也跟着走了”,扎拖波说,自始至终他没有开过枪。
回到散布岛,扎西卡、扎波、扎拖波很快见到了糯康、桑康。在三人的表述中,糯康或者桑康对他们进行了训话:“今天的事情(杀中国船员),谁也不许说,不然我杀了他,还要杀他全家”。
随后,他们得到了奖赏———1万泰铢与五颗亚麻。但很快,糯康便向他们宣布:散布岛待不住了,他们的快艇也不能在湄公河出入了,他们需要搬到大山里去。“集团里有想回家的,就回去吧。”
此后,他们之间很少联系,昨日的庭审,则成为他们长久以来的第一次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