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的故事源于《女人四十》的监制Roger(李恩霖)的亲身经历,当他找到许鞍华提议拍这部电影时,许鞍华一口就答应下来,因为对她来说,这样的故事并不陌生。她小时家中也有桃姐这样的佣人,做了十几年,直到她的弟弟长大。而对于并无子嗣,长期和母亲居住的许鞍华来说,这种与老人相伴的感触也是信手拈来吧。
不煽情 不悲观
“真实的事情就是那样的,我只是照着剧本来拍。而且桃姐去世的那场戏,本身已经足够难过了。”采访许鞍华的时候,她穿了一双红色的帆布鞋,第二天电影发布会,她站在台上有节奏地左右摇晃,那个时候在心里会觉得,她像个面对媒体仍有些害羞的小女孩,尽管她马上就要65岁了,尽管已经开始有人问她:“导演,这是不是你最后一部戏?”尽管她的回答让人有些难过:“我这个岁数,任何一部戏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部。”
在香港电影市场萎缩的当下,很多香港导演都转战内地,花大把钞票去讲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有人说许鞍华让人很感动,因为她坚持讲着普通人的故事,用最平实和冷静的手法,但她却把这一切描述得云淡风轻:“什么是商业片呢?我觉得到电影院里上映的都是商业片,艺术片或者文艺片也都可以是商业片,我当然希望我拍的电影可以赚钱,但我不需要赚很多钱,我有生活费就可以了。而且我也并不非得去拍电影,我愿意称自己为拍画面的人,我可以拍电影,但拍电视剧、纪录片、广告也都可以。我相信香港新一代的导演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他们不会说 :‘电影死亡了。’”
不畏惧 不谴责
《桃姐》中有一幕,偏爱儿子的老太太在老人院中的厕所去世,女儿站在柜台前结算母亲的账单,哭得泣不成声。因洗肾而居住于此的年轻女子热心地安慰着她,而其他老人则熟视无睹地坐在旁边,连侧目也不曾有。那种对死亡的真正淡然,也许只有他们本身才能表达得如此真实。
“拍这部戏之前我有些怕老,怕潦倒,但拍完反而不那么害怕了。”许鞍华双手合十,用蹩脚的国语对我们说,“其实老龄化的问题可能内地和香港差不多,青年人和中年人的压力都很大,但香港人好像一般都可以正视这个问题了,把老人家送去老人院并没有那么大逆不道,因为很多家庭都没有空间和时间去很好地护理。”
《桃姐》中除了主仆关系和养老问题,也多少让人看到了香港电影界的凝聚力,除了两位主演和秦海璐的参与,你还能看到如电影大亨邹文怀,以及徐克、刘伟强、宁浩、洪金宝、黄秋生、詹瑞文、秦沛、Angelababy等十几位各路名人的面孔,他们的出现,也为这部虽说泪中有笑,但笑确实不太多的温情片,提供了连绵不断的小惊喜。
对话许鞍华:
TO:你之前说找刘德华这样的明星演这类普通人的角色,观众很容易出戏,那为什么还要找他?
一个是他看了剧本很喜欢,另一个原因是他当时觉得如果由他来演,比较容易拉到投资。
TO:电影的故事情节基本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对,我们非常忠实原本的材料,也尊重Roger和桃姐的关系,改动的地方很少。我们也不鼓励编剧自由创作,所以除了要多花一些工夫来树立Roger这个形象,其他基本都按照原有的材料来拍。
TO:那徐克、洪金宝客串的那场骗于东钱的戏也是真实发生的吗?
那个不是,那只是这个圈子中的一种可能性,就是想让Roger这个人更出彩一些。但其实那场戏很怪,因为徐克、洪金宝和于东演的都是自己,只有刘德华在演Roger。
TO:戏中的老人院是真的还是临时搭建的?
是真的老人院,所以这里的戏都特别难弄,我们一直在抢时间,因为超过晚上九点钟就不可以拍了。后来老人们慢慢习惯了,也很欢迎我们去拍,因为我们在的话他们就没那么闷。
TO:因为地点和临时演员的关系,拍老人院的戏会比较困难吗?
拍之前我有些担心,一是担心工作人员对老人不礼貌,把他们惹生气了我们就不能拍了;另外也担心他们认出刘德华,会每天不停地要签名。但还好都没有发生,摄影组的人对老人都很好,需要他们移开的时候都会用请的,或者帮忙扶着。而老人们也太老了,所以完全没有人认出刘德华。
TO:那你会招待这些老人去看片吗?
是有这样的打算,但现在反而有些犹豫,我怕他们看了自己的样子之后会觉得不那么愉快。其实还行吧?
TO:为什么拍完这部戏就不那么怕老和潦倒了?
看到他们生活之前,我会凭感觉来猜他们的生活,觉得他们肯定是很不开心的,但在那里十几天,我觉得他们的生活其实还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