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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日华人“核去核从”都是难
日期: 11年04月2期 评分: 8.67/3
中文导报讯 记者 李春雁 杜海玲 孙盈

3月30日早上,小刘带着3个孩子回到了日本。小刘是在311大地震之后的3月17日买了高价机票从东京去北京的,走时对朋友说,地震、海啸都已经过去了,可以灾后重建,不可怕,但福岛第一核电站的核泄漏令人不安,东京已经在新宿地区的空气检测中,发现核辐射植超标,电视中又公布东京的自来水受到核污染,虽然电视中介绍对人体没有危害,但她的3个孩子,最小的只有3岁,实在担心,只好仓皇带着孩子去北京的外婆家躲避,等待核危机结束再回日本。只是在北京呆不到两周,小刘就带着孩子回到了成田机场。小刘在给朋友的电话中苦笑,“核泄露的解决遥遥无期,进入4月两个上小学的大孩子面临开学,在东京上班的丈夫也为自己一人在家叫苦,没办法,又回来了。”

小刘是1996年来日本的,来日本攻读硕士研究生,硕士毕业后在东京与一位日本人结了婚,现在是3个孩子的母亲。面对日本这次的核灾,叫苦连天,留在东京吧,怕年幼的孩子健康受到影响,将来追悔莫及,回北京吧,拖家带口,孩子上学丈夫工作都不容易解决,经济上更怕得不到保障。何去何从很难抉择。其实向小刘这样面对日本的核泄漏事件,忧心忡忡,在回国和留日之间,进退两难,正是大多数在日华人的普遍心态。

回国去大后方避核

段承斌决定放弃日本的工作,彻底回国,重新出发。孙承斌来日10年,2年语言学校,1念研究生,2年硕士生,前5年是留学生涯。硕士毕业后进入一家日本小贸易公司就职,这家贸易公司的业绩和近几年的日本经济一样,低迷萎顿,段承斌工作5年工资每月24万,去掉年金保险等,每月到手20万日元左右,35岁的年纪还是单身一人,父母就他一个孩子,多次催他回国,他一直犹豫不决,地震发生后,核泄露的报道铺天盖地,国内的父母慌了,见机票难买,直接在国内托人为他订购了机票,让他回国躲避核污染。段承斌向公司请假,公司表示难以接受以这样的理由请假。小段想到父母的心情,想到“鸡肋”一样的工作,就向公司辞了职。在离开东京的时候,他向朋友表示,核污染是他离开日本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黄夫妇在地震发生半个月后决定离开日本回国。小黄的丈夫是IT工程师,来日本6年了,工作一帆风顺。促使他们决定回国的主要动力,是6个月的女儿。小黄家住东京都葛饰区,地震发生时,小黄的母亲也在日本帮他们照看女儿,核泄漏刚刚被披露时,没有想过回国, 3月23日,东京都政府称:东京都供水局金町净水站(位于葛饰区)的自来水中检测到了放射性碘,浓度相当于每千克自来水中210贝克勒尔;由于这一数值超过了婴儿可饮用的100贝克勒尔的标准,故要求婴儿不要饮用自来水。全家都慌了,看新闻报道,核泄漏的解决没有进展,泄漏、污染还在扩大。小黄对媒体表示,虽然专家说没必要恐慌,但大家都买瓶装水,商店货架空空,令人紧张。日本政府总说没事,但现在连东京的水都被污染了,她不知道能不能让女儿洗澡。若用了“辐射水”,小孩受到辐射,万一有事,那可是拖累几十年的事。小黄的母亲也极力劝他们回国,小黄和丈夫遂决定全家回国。现在小黄和母亲、女儿已先行回国,小黄的丈夫已经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正在办理辞职手续和退房手续等。

回国,去大后方避核,成为许多在日外国人的选择。据东京入国管理局成田机场支局在3月24日透露,自日本东北大地震发生的3月11日至22日,经由成田机场出境的外国人出境人数约19万,比去年同期增加了约2万人。日本政府于3月12日把躲避核辐射的疏散范围扩大至福岛第一核电站方圆20公里的地区。3月13日即出现了出境高峰,约4万外国人在当天离开日本。据悉,第一波返乡潮中,撤离日本的外国人主要是以留学生、研修生、访日游客等流动性人口为主。3月24日起,出现在日外国人的第二波返乡潮,这次的特点是妇女多,儿童多,与第一波返乡外国人多来自灾区四县不同,第二波返乡外国人中相当一部分人来自东京圈。

避难的孩子该开学了

核泄漏危机让首都圈华人颇为担忧,适逢日本的春假,很多华人在感到担忧之时,即使不能够全家回国,也将妻子孩子送回国,自己坚守日本的工作。也有双职工家庭,干脆就买张机票让孩子自己回国了。人们总想着:先避一避,避过这最危险的一阵就好了。

这一阵,却总也不过去。核泄漏始终存在,传来的坏消息多于好消息:自来水超标了。蔬菜被查出辐射超标了。牛肉超标了。牛奶超标了。辐射渗入地下水了……

回,还是不回,这是一个问题。

据《中文导报》记者了解到,东京大学等不少学校都推迟一个月开学。虽说对外的理由都是因为计划停电,但学校停止毕业式,推迟开学,让人感到仿佛有一场不言而喻的灾难飘在附近,有一种希望能躲则躲的心理在人们心中蔓延。不过,更多的学校是4月照常开学,让很多华人家庭为此犹豫不决。

今年的樱花,比往年开得晚了几天。4月初樱花盛开时,正是各学校开学的时期。要不要接孩子回来上学?大人很伤脑筋。

怀孕的华人女性田浩,领着5岁的儿子住在婆婆家里,虽然生活上一切有人照顾,不愁吃喝衣着,但出生在日本的儿子,对国内的生活并不习惯,闹着要回日本,回保育园和小朋友玩,回来看动漫,每次,田浩都以日本现在有核,核照到人身上会生病来对付他,可是,每到晚上睡觉时,小孩子都要问几遍:什么时候可以回日本?

问何时能回日本的,其实不止是小孩,大人也在心中揣测。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外面的条件再优裕,都没有自己家里舒服。每天,很多华人在日文、中文甚至英文的新闻和评论中忧患重重,不知道是否可以相信日本政府,不知道应否让孩子4月如期上学。

留在日本的理由

在华人不惜买高价票也拼命出逃的情况下,也有人选择留在日本。除了因为已经有稳定的生活基盘,也有人仅仅为了日本的人文环境而留。

在涩谷开中国语教室的刘苗有一个幼小的女儿,对于辐射,她也感到担忧。但她告诉记者,看着日本人淡然地各就各位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面对天灾如此镇定而有修养,反观中国的“抢盐”,她感到自己更希望在日本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并养育孩子。面对身边有人为了孩子辞职回国,她表示“我能做的就是在饮食上为女儿注意,自从有了辐射问题后,我所教的很多日本学生都来问我,有没有给孩子喝的水?都说要从家乡给我寄,这样的温情也是我留下的理由。”

住在千叶县的华人女性顾兰在福岛县传来辐射忧患时,考虑到孩子可能受影响,感到十分害怕。3月15日凌晨,一开电视,又是吓人的新闻,当时念头就是订票逃命!仓促之中,她上网订机票,直接到日航网站去订票,一看次日去国内的航班都没有了,只有去台湾的还空着,就二话不说订了票。后来和家人一说,才觉得台湾人生地不熟,跑去做什么?上网打算退票,一看才知道现在退票要收手续费,并且要打电话。顾兰打去电话,日航的人问为何退,说明原因后,被告知特殊时期,这次就当是网上操作错了,不收手续费,并且售票小姐还告诉她,好像东航另外有飞机来,也许能订到去大陆的票,请记一下电话号码……

顾兰再去其他地方订票,依然困难重重,想到日本公司在处理事情时候的与人为善,她重新考虑了是否要离开这片土地。既然还是要回来,不如干脆留下。

回国一躺损失惨重

大地震发生后,在东京工作的陆国威在沈阳的母亲就每天打电话催他回国。小陆总是告诉母亲不要听信谣言要相信科学。但是福岛核电站出事后,他有些坐不住了,担心事态扩大,决定向公司申请休带薪假期回国。

谁知公司方面对于的小陆的暂时回国的决定非常不理解,认为东京非常安全,完全没有必要,明确表示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离开。而小陆也觉得公司管理不够人性化。认为自己每年带薪假期都用不完,现在发生了大地震,国内父母着急,回去一段时间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工作五年来他第一次和公司领导发生正面冲突,不顾公司的阻拦,毅然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小董所在的公司虽然规模很大,但里面的中国籍工作人员只有十几个人,地震后大约三分之一的中国同事都回国了。因为回国顶撞上司,让小陆心里非常不舒服,但一想反正公司里回国的也不只自己一个人,就宽慰了很多。

说起回国也没有那么容易。地震后机票价格飞涨,小陆不得不咬牙在网上订了一张19万日元的成田机场出发的全额单程机票。小陆在东京一个人居住,平时养了一只吉娃娃小狗。许多朋友劝他把狗寄放在朋友家或者宠物旅馆,但是他觉得既然是回国“避难”,就绝对不能扔下小狗。于是出发当天带着小狗来到成田机场,谁知办理小狗出境不仅手续非常麻烦,小狗到了中国后还需要送到指定地点观察一周,仅运一只小狗到中国小陆就花了6万多日元。

他本想等局势稳定就带小狗回日本,谁知在中国一问才知道,小狗回日本比来中国要麻烦得多,前后办各种手续要花7个月的时间。小陆心想,这一次回国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原公司正常工作,但狗是肯定回不去了,只能送给亲戚照顾。为了等小狗的检疫,小陆必须在上海住一个星期,期间借住在姑姑家里。姑姑姑父白天要上班,小陆在上海人生地不熟,一周的时间过的寂寞又无聊。

小陆觉得核污染短时间内很难解决,自己不能一直不回去上班,于是4月初他决定回日本。公司内原本是以小组为单位工作,而小陆原是小组的负责人。地震一来负责人“临阵回国”,扔下手下人“坚守”,不用同事说,小陆自己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以前每次回国都会给同事们带些小点心,这次也不好意思再给同事们发了。公司人事部有一套个人评价体系,和每个员工的升职以及奖金挂钩。这次小陆强行回国,估计“评价体系”肯定给他“大打折扣”。今年五一连休本来计划和女友去旅行,但是中间有几天必须要休带薪假期才能连续休假一周。因为之前和领导闹僵,小陆无论如何不好意思再开口要带薪假期了,旅行的事也只能“泡汤”了。

小陆说,这一趟回国,自己花了钱买了高价票,顶撞了上司,几年内的升职想都不要想,还丢了小狗,和女友的蜜月也泡汤了,损失惨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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