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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纺织品到敌人的后方去
日期: 05年09月1期
     三个月前,中国商务部副部长高虎城星夜兼程,飞往布鲁塞尔。作为中欧纺织品贸易磋商的中方首席代表,那时候他不得不面对欧盟高高举起的贸易大棒。
     三个月后的8月25日,欧盟的一个代表团同样行色匆匆,来到中国。宾主易位,攻守也随之易势。
     虽然在随后几天的谈判中,没有结出任何果实,但是这一回,中方大可以安坐太师椅。因为是对方有麻烦了,而且麻烦来自“内部”。
     欧盟突然发现,三个月前举起的大棒,今天落到自己脚上。中国人也突然发现,鏖战了三个月的中欧纺织品贸易纷争,竟然在敌阵地的后方,亮起了火光。

     风波的由来

     这场纺织品风波是在纺织品服装配额限制取消,中国产品出口快速增长的背景下出现的。从1961年起,当时的“关税与贸易总协议”就将纺织服装产品贸易置于有别于一般货物贸易规则的特殊的管理体制下,这个特殊的管理体制的特征就是数量限制。在乌拉圭回合期间经过激烈的交锋,达成了《纺织品服装协议》,该协议为最终取消配额制定了明确的时间表,世贸组织成员在2005年1月1日结束实行40多年的全球纺织品贸易配额体制,将纺织品贸易重新置于多边贸易组织为货物贸易制订的统一规则下。
     中国加入WTO后,作为世界纺织服装市场上一支重要力量,经历了纺织业的新一轮扩张:2002年~2004年进入中国纺织服装业的外国直接投资达68.2亿美元,比此前3年的外国直接投资总额增长了46.5%。产能的扩张和市场的开放导致中国出口快速增长,2005年一季度,中国纺织服装对美国出口35亿美元,增长70.5%,对欧盟出口39亿美元,增长48.3%。
     然而,2003年5月21日和2005年4月6日,美国和欧盟这两个世界上最大的纺织品服装进口市场先后制订并发布了使用中国纺织品保障措施程序和指南,给中国纺织品贸易发展前景蒙上浓重的阴影。
     美欧对来自中国的纺织品实行限制的依据,是中国加入WTO议定书包含的针对纺织品的特别保障条款,即242条款。
     2005年1月起,配额制度在全球范围内取消。中国纺织品出口“井喷式”增长,尤其在美国和欧盟市场,某些种类纺织品增幅甚至超过15倍。这给欧美的纺织企业和从业者带来了“末日”般的恐慌。
     不管是美国政府还是欧盟委员会,在这样的贸易争端中扮演的角色,都更接近于裁判。但是这些裁判是“骑墙派”,政客们评判和决策的标准,最主要的是选票。他们要先有决策,而后才给出决策的理由。
     “每天失业1000人”足够骇人听闻,所以欧盟理当毫不犹豫地挥起大棒。
     5月末到6月初,中欧之间展开关于纺织品贸易的磋商。6月11日,中国商务部部长薄熙来与欧盟贸易委员曼德尔森签署备忘录,中欧纺织品贸易争端阶段性结束。在《备忘录》中,欧盟承诺终止对中国10类纺织品的调查,中国方面也做出让步,同意在备忘录签署当日起至2007年年底,对这10类纺织品“合理确定基数”,并“按照每8%-12.5%的增长率”确定出口数量。实际上,即是在这10类纺织品中,恢复半年前刚刚取消的“配额制”。

     纺织品分裂欧洲

     但这一回,欧洲选民的想法变了。因为突然间,贸易商亏本了,零售商没货了,欧盟人民眼看着这个冬天要挨冻了——要不就得从口袋里掏更多的钱出来。所以,贸易自由主义的声音,高涨过了贸易保护主义的声音。欧盟突然意识到,对中国纺织品“恢复配额”,似乎过分了。
     纺织品问题一时将欧洲裂成了几块:几个国家跟另几个国家形成了集团性对立;工厂跟商社形成了对立;消费者跟工厂形成了对立。对中国纺织品的这种“骇死离不”(德语Hassliebe-又恨又爱)也许是欧洲经济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德国名牌时装公司Tom Tailor的总经理乌韦.施罗德说:“1月,欧盟告诉我们,永远不会再有配额了。而现在我们实际上有了禁运。”TomTailor虽然是德国公司,但它的许多生产线也已经搬到中国去了,禁止进口中国纺织品,不也意味着禁止德国产品返销吗?
     中国的纺织品配额取消后,许多纺织品生产者和进口商加大了对中国的投入,增加了在那里的生产。从今年1月至5月,从中国往德国的纺织品进口增长了51%,数额达14亿欧元,远远高于排名其后的土耳其,孟加拉国和罗马尼亚。在一些纺织工业仍然强盛的欧洲国家的压力下,欧盟重新引入对中国的配额限制后,这些个新的额度转眼间就已纷纷耗尽。
     毛衣、裤子和女衬衣的额度已经100%地耗尽。胸罩、T恤衫和上装也将到限。所有这些也涉及已经在前往欧洲路上或已到了欧洲门口的货物,现在已有7000多万件在欧洲各海关那儿“滞留不归”。

     中美拉锯战

     美国看似手中握了一张强牌,但是,中美两国贸易相互依存度已经很高,这就使得任何一方都不会在贸易战中获胜。事实上,仅在上个月,美国贸易代表波特曼在第16届中美贸易联合会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会慎重使用纺织品特别限制措施。波特曼的这句话是中国对农产品进口方面承诺做出让步换来的。中国每年对美国出口价值数亿美元纺织品,同时也从美国进口大量农产品。据统计,加入WTO三年后,美国对华农产品出口高达60亿美元,中国已成为美国农产品出口第四大市场。
     然而波特曼“承诺”的有效期还不到半个月就出尔反尔。所谓“慎重”使用特限,只不过是美国为继续谈判留下的余地,而举着业界请愿大旗则是给这张牌增加砝码。但是美国应当意识到,不断提价只会增加两国贸易合作的难度。如果到了8月底美国决定实行特别限制措施,那么中国也可以取消之前在农业上做出的让步,并且无视美国对中国汇率持续的施压。
     中美纺织品纠纷很有可能是一场持久战,取消配额制并没有给纺织品带来自由贸易,不过是更多贸易限制举措。
     根据中国纺织品进出口商会公布的调查报告,美国对中国纺织品设限,影响中国企业超过1万多家,其中6成以上企业受到严重影响。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如果美国开始对中国纺织品展开全面限制,美国消费者每年用于服装的支出将至少增加60亿美元。目前,美国有8000万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口,遏制中国纺织品进口也将降低他们的实质生活质量。

     到敌后去开辟第二战场

     德国有个叫盖尔科的服装商,不是已经“以公司乃至整个纺织产业的名义”向德国联邦宪法法院提交起诉书了吗?据说他起诉的理由是:被卡关的商品都已付清了货款,应被看作是私有财产,而德国海关侵害了企业的私有财产权。
     类似盖尔科一样的“盟友起义”,并非没有成功的先例,虽然很少。
     一家制造农药的中国公司新安化工,在1995年-2004年的9年中,横跨亚、欧、澳、美四大洲,被一家叫做“孟山都”的美国公司“设套”,接连遭遇8次“反倾销”调查。这里面鲜有胜绩。但是2004年在阿根廷那次胜诉,却突然让他们有所“悟”,进而有所得。之前,新安化工已经被孟山都步步进逼,被迫退出了许多市场。但是在阿根廷,他们找到了制敌的“法宝”,那是当地的农民。
     和中国的纺织品一样,新安化工的产品草甘膦,市场策略也是低价位。阿根廷是世界上重要的农业国之一,平均每年消耗价值2.5亿美元的草甘膦。在反倾销调查最关键的时候,“第三方”开始发挥作用,这个“第三方”是阿根廷的农业利益集团,一旦中国农药被逐出市场,他们有可能要向孟山都多支付1亿美元。
     于是他们开始向阿政府施加压力,甚至把他们的经济部长与孟山都“有利益关系”的秘密“报料”给了媒体。经济部长下台,迫于压力,阿政府最终做出了“没有倾销”的结论。
     在总结这次胜利的经验时,新安化工方面用了一个战争术语:到敌后去,开辟第二战场。
     但是处于四面楚歌中的中国纺织品,却至今鲜有走出去的先例。更多的时候,他们直到“敌人”大棒轮起时,才开始考虑应对策略。即使在欧美代表团风风火火赶来,其内部压力已显而易见时,对于如何利用这些“内部”的力量,中国政府依然没有具体的思路。
     溶入全球化的中国,在贸易环境日益恶劣的情况下,首先应该学会利用全球化的力量——而全球化,绝非仅仅是一个W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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