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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后的喀什:政府统一组织外出务工并登记
日期: 2010/10/27 10:09
少数民族普遍语言、技能较差,政府统一组织培训、外出打工,会更有保障。新疆发改委和人社厅相关负责人解释说,统一组织,并不意味不自由。相对来说,少数民族受限于视野、知识水平等,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不愿外出打工,这些“思想路条”才是急需解禁的。当然,类似,七五事件参与者这批人,不经过批准是不能出村,更不能外出打工。

“我们世代都生活在这里,我当年是村子里第一个到乌鲁木齐的人,现在小儿子在南方做玉器生意。”10月19日清晨,年近七旬的维吾尔族老人阿尔莫盖着一件毛毯斜躺在长椅上,指挥家人用砖块建造一个烤馕的炉子。阿尔莫最近很忙,经商在外的小儿子巴布尔过几天就要带着汉族未婚妻回来了。在维吾尔族文化中,馕是招待客人的佳品之一。

阿尔莫老人所在的江巴孜乡兰干村,距离喀什城区60多公里,东部和北部为塔克拉玛干戈壁滩环绕。三三两两的泥胚房依坡而建,小块的麦田和挺拔的胡杨树掩映其中,偶尔会有几个孩童站在半人高的土墙上玩耍。

这是一个远离现代社会的世界,随着喀什经济特区的设立,这片古老而封闭的土地正在接受来自外部世界的挑战。

“路条”制度悄然消失

多数兰干村的村民不会讲汉语,他们获取外界讯息的主要渠道是当地政府的维语广播节目。此外,就是那条通往外界的乡间道路,轰鸣的拖拉机过去之后通常是漫天尘土。

“我种庄稼,栽果树,也做过生意。”阿尔莫向凤凰网介绍说,维吾尔人历来不擅长种庄稼,只会种些小麦、玉米之类的作物,从不使用化肥和农药,自然产量不高,仅能养家糊口,而不需要太多人力的果树倒是硕果累累。

上世纪90年代初,阿尔莫曾带领家人用毛驴车把村里的苹果、无花果等农产品统一收购运到喀什市场,甚至还曾雇汽车运到千里之外的乌鲁木齐,这生意倒也能赚钱,但最终却没有坚持下来。除了颠簸的道路使水果破损得体无完肤之外,更大的障碍就是当时农民进城卖菜、卖水果要受到诸多的政策限制。

“去一趟喀什城,要到公社开'路条',如果要去乌鲁木齐,那就得去伽师县开'路条',还要盖好几个章子。”阿尔莫所说的'路条'是一种特殊的通行证,政策制定者的原意是控制人口的无序流动,企图以此达到社会的和谐稳定。

“路条”有着久远的历史,在1927年春《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毛泽东就明确地把“打算盘、记账、写信、写路条”列为农村运动的主要内容。在历史上,如果没有“路条”,不仅货物会被没收,甚至还可能遭到公安机关的关押和遣返。1978年改革开放之后,全国各地陆续取消了“路条”制度,但由于民族问题等原因,新疆地区的“路条”制度直到90年代中期才陆续取消。

阿尔莫老人与“路条”渊源颇深。他向凤凰网回忆说,1989年夏天,迫于生活压力,他第一次离开村子,去乌鲁木齐做建筑工。一天晚上,疲惫的阿尔莫在睡梦中被人强行拉了起来,好几支手电筒齐刷刷地照着他的眼睛,他说自己有“路条”,但最终还是被当作流窜人口遣返回了老家,一个多月的工钱也没来得及领取。阿尔莫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盖了红章子的'路条'不好使了?”其实,这事出有因,当年,乌鲁木齐发生了严重的“5·19”骚乱事件,三千余名暴徒挥舞着刀棍等凶器冲击了自治区党政机关,无辜的阿尔莫正是这一事件的间接受害者之一。

时过境迁。2005年冬天,小儿子拉布尔要南下深圳打工时,阿尔莫很担心自己的遭遇会在孩子身上重演。于是,他急匆匆地赶到老阿訇家中开了证明,再套上毛驴跑到乡上派出所盖章。结果,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告诉阿尔莫,“路条”已经废除了,外出打工只需要到乡政府登记一下就可以。

存在数十年的“路条”制度真的取消了?阿尔莫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小儿子拉布到达深圳数月后,老人还数次写信询问是否有人查“路条”。

外出务工须政府统一组织并登记

“路条”制度已成昨日黄花。如今,全疆每年有15万人次外出务工,新疆正以开放的姿态迎接现代化的世界。

新疆自治区发改委党组书记吾买尔·阿不都拉接受凤凰专访时也证实,“路条”制度已经不存在了,新疆各地政府还积极组织培训外出务工人员。但少数民族人员外出打工要靠政府统一组织,这主要是因为南疆的大部分老百姓不懂汉语,如果单独出去自谋生路,会遇到很多困难,所以当地政府积极进行技术、体能和语言等方面的培训。

在南疆,政府统一组织的外出务工有一个专有名词,叫“转移就业”。新疆少数民族群众外出打工有别于内地,内地多数是自发的,以个体或家庭为单位自己出去就业,而新疆是以县乡为单位,有组织的到内地去就业。

“我们对南疆三地州农民加大了培训力度,一个是语言培训,另一个就是技能培训。”新疆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副厅长杨勇向凤凰网介绍说,南疆三地州是维吾尔族等少数民族相对聚集的地区,很多少数民族毕业生对汉语言的运用还不是很熟练,交流存在一定困难。对此,政府对此提供免费的教材,免费的师资,免费培训,还给予一定的生活补贴。此外,南疆各县市还设有实训基地和培训机构,目前正在向乡一级延伸,确保外出务工者有一技之长。经过多年的努力,各级政府已累计培训了近2000万人次,其中1700多万是少数民族群众。

“维吾尔族年轻人经常被政府强迫到遥远的省份打工。”这是美国《费城问询者报》2009年7月19日的一篇报道。对于美国媒体的报道,阿尔莫老人听后一笑表示,“没有这回事情!是我们自己想出去赚钱!”政府组织少数民族群众到内地务工都是自愿的,除了本人要同意之外,还必须征求父母的意见,他当初就在乡政府自愿在儿子外出务工的志愿书上按了手印。

当然,阿尔莫老人也坦言,在感情上并不愿意儿子远走他乡打工,这是人之常情。孩子打电话说自己在外面生活吃住很好之后,老人就放心了。去年春节,孩子还给家里寄了1万多元钱,把泥胚房子推掉,建了一座气派的砖瓦房。邻居们看到阿尔莫家生活越来越好,封闭的乡土观念开始走向开放,开始主动要求政府把孩子送出去打工,也有不少村民还到阿尔莫家打听外出务工的情况,阿尔莫老人俨然成了村里外出务工项目的首席咨询师。

南疆三地州少数民族外出打工正在慢慢增多。新疆人社厅副厅长杨勇认为,政府统一组织培训,统一组织外出打工,加上还要到乡政府登记等手术,可能不如个人外出打工自由,但有保障。

解禁“思想路条”仍需时日

“在深圳只要舍得吃苦,就会成功。”10月20日夜,凤凰网拨通了阿尔莫老人的小儿子巴布尔的电话。这位维吾尔族青年讲述起他在深圳的经历,一段从打工汉到玉器老板的故事。

巴布尔的远房亲戚从广东务工回来的富足场面,深深触动了巴布尔。巴布尔深知自己到了结婚的年龄,而按照维吾尔族的传统,婚嫁花费极高。2005年 11月,19岁的巴布尔搭乘乡里运货的卡车到乌鲁木齐后,直接登上南下深圳的列车,破旧的旅行包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个喝水用的搪瓷缸和几个馕,贴身的衣服兜里装得是一张身份证和136元钱。巴布尔至今记得,临行前父亲把家里的两只羊卖掉了,换来了260元钱,全部给了巴布尔当作盘缠,在购买了火车票等之后,兜里只剩下了136元。

“孩子,如果外面不好就回家。”当时,父亲带领家人把巴布尔送出村外很远。只身一人来到深圳后,巴布尔并无任何技能,最初在一家大型超市做搬运工,除了干活,就是吃饭睡觉,巴布尔几乎没有任何个人时间。后来,巴布尔在同乡的介绍下,在一家宰牛厂工作,工作轻松了许多,也慢慢有了一些积蓄,为后来做玉器生意打下了基础。

“刚来深圳的时候,我确实担心遭受汉人的欺负,对所有人都很警惕。”巴布尔逐渐发现汉族人都很友善。如今,巴布尔不仅有许多汉族朋友,给自己取了一个汉族名字何生财,寓意“和气生财”,在宰牛厂工作期间,他还找到了一位四川女朋友。当然,巴布尔同任何异乡人一样,也会感到孤独落寞,经常会想起维吾尔族古老的村落,想起父母和哥哥。这时候,巴布尔会喝上一点白酒,拿起冬不拉,在现代化的深圳唱起古老的维吾尔族民歌。

“庄稼熟了是要收割的,姑娘大了以后是要出嫁的”,喀什北郊乃则尔巴格乡的吾吉格也深有同感。他告诉凤凰网,维吾尔族基本上都是四、五代同堂,家里老人多,孩子多。吾吉格曾在东莞一家电子工厂做了四年的搬运工,他很不习惯南方的生活方式,“广东吃饭的碗很小,老要去盛饭,很不好意思。我们维吾尔人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

像吾吉格这样,很多青年人外出打工,很快又回来了。更有很多人不愿意离开家乡,维吾尔族的民族和地域归属感非常强烈,打工者赚些钱之后通常会回到家乡,不会在异乡落地扎根。

在一些偏远农村的群众自出生,就在这个土地上生活,不知道外界的世界是个什么样。他觉得现在很知足,没有比较,就没有动力,没有追求,这是受制于地域的影响。第二个就是观念的影响,从一个很熟悉的环境、地方、人群,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敢迈出。第三就是语言问题,没有办法沟通。第四个就是受制于生活习俗,因为信仰伊斯兰教的穆斯林群众,出去饮食方面有很多不便。

新疆人社厅杨勇副厅长认为,新疆根本的问题还是社会开放程度、发展程度和大家的认识视野。要开阔视野,解禁思想的“路条”,新疆发展才能真正步入快车道。

“7·5”参与者不经批准不许外出

今天,传统维族村落正在悄然进行着一场现代化的变迁,这期间有融合,也有激烈的碰撞。

去年的七五事件,对喀什显然有影响。喀什目前,更加重视维稳工作。

“去年参加闹事的人不经过批准是是不许离开村子,外出打工更不允许。”吾吉格介绍说,乃乡有两名骚乱参与者,其中一名青年男子在喀什骚乱中因为打伤他人,正在服刑。另一名参与者是一位16岁的少年,当时在乌鲁木齐一家汽车修理厂打工,7月5日当天因为好奇,被同伴稀里糊涂地拉入了游行队伍。骚乱平息后,少年被遣返回喀什老家,除了在家里劳动不得外出打工以外,还要定期到乡上的“法律服务所”接受学习改造。

“7·5”事件后,吾吉格所在的乡成立了近千个“十户联防小组”,推行联防小组、村小组、村委会三级联防,外来人员要办暂住证,平时村民中留宿人员还要到村里登记。维稳工作非常细腻,每个村委会班子成员都有自己的治安员,每周都要向乡“稳定办”汇报具体工作。吾吉格就是村里联防小组的组长之一,他每天早晚都要带人全村巡逻,掌握组内人员的活动情况,尤其要跟踪“7·5”事件参与者的活动和思想状况。

“我们经常进行演练,就像行军打仗。”吾吉格介绍说,联防的应急工作程序是,“一通三”:一旦出现骚乱等突发事件,作为组长的吾吉格在获知情况后,要立即通知3名副组长,每名组长再通过手机或口头通知给2户组员,这样10户村民就完全协作起来,能够保障及时应对各类突发事件。组长和副组长除了配备必要的通讯工具之外,每月还会得到大米和食用油等方面的补助。如果化解矛盾有功,还会得到资金上的奖励。

这种联防互动机制化解矛盾于萌芽状态,是否会影响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仍有争议。但多数少数民族群众认为,“村里人外出务工并没受到多大影响,只有家乡稳定了,年轻人才能安心外出打工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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