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孙盈

　　每年1月的第二个星期一，是日本传统的“成人节”，届时年满20岁（年龄段按照前一年的4月2日到当年的4月1日为止）的青年都会身穿传统服装参加官方或民间团体为他们举办的成人仪式。在这日本独有的仪式当中，也有在日华人的身影。这些新成人大都出生在中国，青少年时代来日本生活求学，在东瀛岛国步入成年，踏上崭新的人生旅途。

　　我家有女已长成

　　杨璐1988年1月20日出生在辽宁省的大连市。2005年，高中一年级时被父母接来东京，目前一家三口生活在江户川区。

　　杨璐从小聪明乖巧，谈起独生女儿，父母笑得合不拢嘴。由于在国内没有日语基础，要强的杨璐来到日本后又不甘心重读高一，因此寻找接收学校极其困难。几番努力下终于有一家都立四年制的夜间高中同意收她插班。入学后，杨璐上午准时到语言学校学习日语，晚间到高中学习文化课，每天回家后都要复习至深夜才肯睡觉。仅有的下午空馀时间，刚来日本的杨璐没有到处游玩，而是主动向父母要求去便利店打工，尝试自食其力。两年的高中生活，杨璐成绩优秀，顺利通过考试后，被获准提前一年毕业。

　　日本的“成人节”源于古代的成人仪礼，而日本古代的成人仪礼是受中国“冠礼”的影响。所谓“冠礼”，是指男子成年时举行的一种加冠的礼仪。从加冠这天起，冠者便被社会承认为已经成年。日本仿中国旧礼制，实行加冠制度始于天武天皇十一年(公元683年)。按中国古代阴阳学说，冠日多选甲子、丙寅吉日，特别以正月为大吉。1948年，日本政府根据民俗规定满20岁的人要过“成人式”，目的是要让青年意识到自己已成为社会的正式成员。仪式内容包括新成人宣誓、长者祝贺、参拜神社以及参加各种传统的文娱活动等。

　　全家族的节日

　　几个星期前，杨露家便收到江户川区役所寄来的明信片，祝贺她即将年满二十岁步入成年的同时，邀请她参加2008年1月14日在江户川区综合文化中心举行的成人式。明信片详细介绍了当天成人仪式的安排，并附带了象徵20岁的200日元面值的邮票。

　　为了订到当天所穿的称心的和服，母亲提前几星期便早早到自家附近的照相馆挑选。因为知道租借和服价格不菲，父母曾考虑过不如乾脆购买一套，作为给女儿成人式的礼物，将来女儿大学毕业式上也可以穿，而且按照日本的习惯，和服将来还可以传给下一代。但懂事的杨璐考虑到和服毕竟使用率不高，存放起来又比较麻烦，最终还是谢绝了父母亲的好意。

　　周围人告诉母亲，有金色图案的和服一般都是价格昂贵的上品，拍出照片也比较漂亮。母亲选好三套后又专程带杨露前去试穿，最后才敲定了浅橘底色配金色印花的一款。照相馆和服、手提包、木屐等全套出租外加化妆、发型以及影楼摄影的全套服务，总共花费13万日元。杨妈妈表示，在日本成人式是青年人成长中的大事，作为家长自己一定会尽全力让女儿满意。

　　杨璐的两个阿姨和舅舅都在东京生活，得知她今天参加成人仪式，大姨几天前专门来家里看望杨璐，叮嘱她仪式当晚务必来家里做客，自己要好好看看从小疼爱的外甥女身穿和服，长大成人的样子。

　　终生难忘的仪式

　　由于会场可容纳的人数有限，成人仪式被分为上午和下午两场。杨璐被安排参加下午的仪式。上午10点半，杨璐按照预约的时间来到照相馆等候，店内穿和服、化妆、拍照的女孩子已经挤满了房间。日本和服穿法复杂讲究，两个工作人员整整为杨璐穿了半个小时，外加化妆和发型，全套下来整整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当天，工作人员为杨璐设计了一款略显夸张的发型，但文静的她再三考虑后还是敲定了比较含蓄的一款。看著眼前盛装美丽的女儿，父母真是喜到心里。

　　身高168厘米的杨璐出息得亭亭玉立。过去的一年中，她报名参加了由中文产业株式会社主办的凤凰卫视“中华小姐环球大赛”日本赛区的比赛。在才艺表演中，杨璐别出心裁地模仿了一部喜剧电影中的片段。漂亮时尚的女孩子选择表演搞笑小品，让评委眼前一亮，最终杨璐获得了本小组的总分第一名。

　　父亲开车，全家欢欢喜喜地向会场出发。会场外的大广场上站满了身著盛装和服前来参加成人式的年轻人，大家三五成群聊天拍照，好不热闹。与入学式、毕业式不同的是，日本的成人式上较少见到家长的身影。

　　看看周围欢天喜地青春飞扬的一张张脸孔，再看看漂亮的女儿，母亲不禁赞叹女儿好福气，赶上了好时代。杨璐的母亲出生于辽宁省抚顺市，成长在大连，20岁时，已经在大连当地的大型国企参加工作了。她表示，在中国普通人家没有过成人仪式习惯，况且80年代的生活条件根本不能和现在同日而语，自己糊里糊涂地就过了20岁。不像现在的孩子，有社会和全家一起为他们举行仪式庆祝，多年后想起来也会是一段难忘的甜蜜回忆。

　　据总务省的人口推算，截至2008年1月1日，日本新步入20岁的人口与2007年相比减少了4万，约为135万人，创历史新低。其中男性约69万、女性约66万人，总数少于此前最低纪录的约136万人（1987年）。新步入20岁者占日本总人口的1.06%，比去年下降0.03个百分点，连续两年创历史新低。据了解，2008年江户川区共有6120名（昭和62年4月2日～昭和63年4月1日出生）年满20岁的新成人，其中包括近200名外国人。

　　下午1点钟，参加成人式的年轻人陆续进入会场礼堂就坐，家长等随同者可以随同入场观看。由于场地有限，主办方还特别为满场后不能入座的新成人在场外设置了大屏幕。

　　1点30分，成人仪式正式开始。台上高悬日本国旗与江户川区旗，场内同时配有手语翻译。参加者首先全体起立，齐唱日本国歌与江户川区歌，并合唱了歌曲《大地赞颂》。江户川区长多田正见亲临现场寄语新成人。多田区长首先对新成人表示了衷心的祝贺。在概括了国际和日本社会的最新动态后，他希望大家今后能够为建设新的国家和社会而携手努力。他表示，年满20岁便意味著拥有了选举权，新成人们同时也就增添了一份社会责任。他希望大家能够以自己是一名江户川区区民为荣，肩负起作为江户川区区民的使命。区长同时对于养育新成人以及常年支持区役所工作的新成人的父母们表示了感谢。

　　随后江户川区新成人代表上台发言。代表首先对出席来宾以及区役所为新成人所举行的盛大仪式表示衷心的感谢。他表示，成年意味著肩负了新的权利和义务、自由与责任。新成人们希望以今天的成人式为契机，思考今后人生的奋斗目标。同时感谢成长当中给予自己关爱和支持的所有的人。今后新成人们会作为社会的一员来看待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尽全力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成人。

　　在来宾献上祝词后，全场齐声合唱歌曲《故乡》。整个仪式历时45分钟，庄严隆重。

　　仪式结束后，杨璐一家三口按照日本的习惯前往神社参拜。父亲特意选择了保佑升学的神社，期盼女儿在下个月的大学入学考试中金榜题名。

　　长大成人名副其实

　　刚刚高中毕业的杨璐面临著升学。杨璐最大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空中小姐，因此特别选择报考了东京都内东洋大学的国际观光专业，以及帝京大学的英文专业。由于所选的专业规定必须用英文进行面试，不久前杨璐刚刚报名参加了预备校，目前正在夜以继日地准备。她表示，来日本后感觉这里的老师非常和蔼可亲，学习氛围也相对自由，自己计划将来考入大学以后可以继续半工半读，自食其力。

　　母亲表示，六天后就是女儿的生日，不久后杨璐又将迎来大学的入学式，好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刚满20岁的女儿虽然在法律上已经成年，但在父母眼里依旧还是孩子。在作为人生大事的大学升学考试中，杨璐从选学校到参加预备校、报名、复习……全是一个人，没用父母操一点心，让母亲确实感觉到女儿长大了。

　　当改革开放后出国热中第一批留日学子踏上这块岛国土地的时候，这些在日的中国新成人，还是母亲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如今长大成人的他们也追随了前辈们的足迹，来到东瀛生活求学，将宝贵的青春年华与汗水流在这片异国大地上。他们当中有的人可能会学有所成，荣归故里，也有人会落地生根，终生客居异国，而不变的是，一代代来日青年前赴后继，用闪亮的青春在在日华人的奋斗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