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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成:朋友是杯洒满星星的茶
日期: 20年05月2期
中文导报 文学园地
作者:王东成

在山乡住了两年多,如今要离开了,还颇有点不舍。

十分感谢朋友,没有他们的热心相助,我的退休生活里不会有这样一段安详的时光。

这两年是寂静的,但,一点都不孤独和寂寞。这,一是因为读书、写作不会叫人感到孤独和寂寞;二是因为朋友就住在村里,常有来往;另外,我还结识了几个新朋友,给我带来不少乐趣。



朋友是杯洒满星星的茶。喝了这杯茶,心里就亮堂堂,心中那条会唱歌的小河就亮晶晶。

孙书申,1954年出生,河北沧州人,是林溪园的果农。他与主人签了十五年的合同,今年,是他为主人打工的第六个年头。

这两年,每每晨昏时陪狗兄努比遛弯,我总会经过林溪园。在我,是要见一面劳作中的孙师傅;在努比,是要见一面那条被铁链牵锁着的“情人”小黑。

孙师傅忠诚、老实、勤快。他打理的果园,是周边果园中最整洁、最清爽的。剪枝,施肥,松土,浇水,灭虫,摘果,他样样都干在前头。看到戴着草帽在果园里劳作的孙师傅,我仿佛看到了“鹿三”,陈忠实《白鹿原》中“白嘉轩”的长工“鹿三”。



我与孙师傅没说多少话。每次见面,先是挥手打个招呼。我们聊的是比那些“大事”更为宏大、更为要紧、更为永恒的“健康”、“生计”、“天气”、“年景”等等。与孙师傅聊天,我感到心里很宁静,很暖和,真正品尝到那种“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给每一条河和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海子)的幸福。

孙师傅知道我妻子是退休医生、我是退休教师。我感觉,他不讨厌我们,还挺喜欢和尊敬我们。

有一次见面,我跟孙师傅说:“果园里的韭菜长得真鲜嫩啊,比菜市场上卖的强多了”。没成想这句话导致了一个“严重后果”:离开果园时,他相当羞涩地把一袋刚刚割下的韭菜送到我手上;回到家,为这事,我遭到了妻子一顿严厉“批判”。

我感觉, 读书不多、少言寡语的孙师傅自有一套“生命哲学”和“人生态度”。

去年冬天,最寒冷的时候,瘦骨嶙峋的小黑生育了一群小狗崽。有几只没几天就夭折了,剩下的五只嗷嗷待哺,挤在母亲的怀抱里争抢着吮吸那干瘪的乳房。这场景,我妻子见了心疼。于是,她就时不时地熬些鸡汤、鱼汤、骨头汤等送到林溪园的铁栅栏前给小黑吃。见到此情此景,孙师傅“语重心长”地、委婉地批评我们说:“这小狗啊,跟我们受苦人一样,命硬着呢,没那么娇气,该活的,怎么也能活,不该活的,该走就走,早走一点也挺好。”



那几天,我一直咀嚼着孙师傅的这句话,深感平凡的“低端人群”,自有不平凡的达观、大气、高端的“生命哲学”及其“人生态度”。

翠华山下,草木葱茏;苹果园里,阳光如诗。衷心祝福孙师傅与满园的苹果树一起,长长久久地挺立在晨风夕雨、朝晖落照中,为长天和大地带来一抹湛蓝和霓虹。


来香堂两年,我最大的收获之一,是结识了名副其名的民间艺术家杨汶千,又一次见证了“高手在民间”、“希望在民间”的真实性与真理性。

杨汶千,1966年5月出生于福建省漳州市漳浦县佛潭镇人坪村一个贫苦的农家。

福建省漳州市漳浦县(现今福建省漳州市东山县),是明末学者、书画家、文学家、民族英雄黄道周的故里。黄道周,天启二年(1622年)的进士,曾任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首辅),抗清失败被俘壮烈殉国,隆武帝赐谥“忠烈”,追赠“文明伯”,清乾隆四十一年追谥“忠端”。

漳州,文化底蕴深厚,人文气息浓郁,从古至今,地灵人杰,产生了许多学者、文人、书画艺术家。杨汶千,就是其中的一位。

    搬来香堂的第二天,我就认识了杨汶千。他的书画室,离我家没有几步远。我好“附庸风雅”,走到哪里,都喜欢进博物馆、美术馆。

走进杨汶千的书画室,我一下子震撼了。这山乡,还有这么有品位的书画室(后来知道,香堂村藏龙卧虎,有不少书画室和书画家)?那庄正的大字,那俊秀的小楷,那飘逸的行书,那细腻的工笔画,那潇洒的写意图,令人目不暇给,不得不击节叫好!

我不仅看鸡蛋,而且还想看看下这些蛋的鸡。于是,我请求女主人(杨汶千的夫人,如今成为我妻子的姐妹)带我上楼见见书画家本人。

刚从午睡中醒来的杨汶千,不失礼貌也不甚热情(后来知道他是个内敛、慢热的人)地接待了我。

从那之后,我便成了汶千兄家的常客。凡有朋友从城里来香堂看我,我都带他们去汶千兄的书画室,欣赏他的书画作品,拜睹他的清风雅韵,品饮他的别有滋味的闽南工夫茶。

两年多,我亲眼见证了汶千兄的勤奋、严谨、认真、进取。他一刻也不曾怠惰,几乎天天挥毫泼墨。

汶千兄自小就与竹子打交道,对竹子十分熟悉。小时候,为生计,他用竹子编筐编篓,用以卖钱补贴家用。如今,在他的所有绘画作品中,以竹子为言志抒情载体的作品,也属上乘,堪称一绝。2000年,他的墨竹作品在全国长城杯书画作品展上被评为一等奖。可是,他决不固步自封,至今,还几乎每天都要画几幅墨竹,寻求新的突破和更高的境界。自打认识汶千兄,我就感觉,他身上时时飘散着一股“竹气”:挺拔,坚定,隐忍,谦虚,淡泊。

去年,为书写一篇百字“小传”(如附图),汶千兄呕心沥血,“不耻下问”(文字上,我也贡献了点建议),竟然用大半年的时间修改、书写了几十遍。如今,这篇书文并茂的作品,已收入北京市昌平区与福建省漳州市双城展书画集中,成为其中一颗熠熠生辉的辰星。

汶千兄是个好教师。他手把手地教出了许多“小小书法家”。凡是经他调教的人,进步得特别快、特别明显。汶千兄说得好:不图他们都成为书法家,但求他们身上都有一股中国优秀文化的浩然之气和清飏之气。

汶千兄是个有自省精神和“纳谏”精神的人。在交往中,我感觉他越来越诚恳地接受要养成用文字记录自己的思考与情感、书画中多用自己的诗词与文字、多读点经典的历史、文学、哲学的书、多读点西方的思想文化名著、多到西方和世界各地走走、看看的建议。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伟大是一种视野和格局。

汶千兄看问题常常“别出心裁”,常常有别人意想不到的独特视角。他认为潘天寿的名字起得有点狂,有点大:人,怎么能与天齐寿呢?实际上,潘天寿也没有长寿啊。我不赞成他的这种“解读”。我认为“天寿”的本意是“顺天而寿”,是顺服地接受上天的安排与恩赐的意思;饱经风霜的潘天寿,实际上没有长寿,是时代的悲剧。

汶千兄喜欢谈“道”论“德”。对“道”和“德”,他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也很喜欢谈“生”论“死”,对“生”和“死”,似乎也有自己别样的感悟。不管艺术还是人生,他都不太喜欢紧盯黑暗面,一味地揭露与批判。他认为这样做,一是伤己(使自己心有怨毒,缺乏温暖与光明),二会伤人(使别人沮丧,很少得到鼓舞与安慰)。相反,他主张“隐恶扬善”,多看光明,多表现和表达美善,多给人以快乐与希望。

我并不完全赞同汶千兄的这些见解(我认为揭露和批判黑暗与邪恶,是知识分子和艺术家最大的责任与美善),但我理解他,理解他的初衷和用心,也认同他的见解中那些合理合情的内容。

自幼酷好书画的杨汶千,书善小楷,喜抄佛经(已出版小楷《金刚经》三万六千本,其封面有赵朴初先生题签),后转大字榜书,兼攻工笔画,同时专墨竹。他曾任教于中国书画函授大学闽南分校,于千禧之年,迁居京北香堂,成为一个民间艺术家。岁月悠悠,这些年,他获得了许多奖项和荣誉,有了光彩的身份和声誉(北京市昌平区书法家协会主席等等)。他曾应邀在自己无缘就读的北京大学的讲台上给学生做讲座;他曾应邀在电视台上做侃侃而谈的嘉宾;他曾作为来自中国的贵宾和艺术家,受到一些国家元首的盛情接待。现如今,作为一个曾经的外乡人,他在燕都大地扎下了根;作为一个北京人,他又成为连接燕都与漳州的一个文化使者。

正值壮年的杨汶千还是整日里泼墨挥毫;夫人小勤还是“岁月静好”地经营着自己的装裱店;儿子小凯已经大学毕业正准备继续攻读硕士研究生(书法专业)。世事沧桑,多么幸福、幸运的一家人啊。人生,真的是一个令人感慨万千的传奇。

人生就是归程,就是从一个驿站到另一个驿站,就是相逢与告别。无论相逢与告别,都是恩典,都要感恩。“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苏轼)。“念去去千里烟波,暮蔼沉沉楚天阔”(柳永)。头上还顶着同样的蓝天与云朵,心中还悬着同一轮朝阳与明月,目光还望着同一片苍山与田野。

朋友是杯洒满星星的茶。喝了这杯茶,心里就亮堂堂,心中那条会唱歌的小河就亮晶晶。

我们从远古走来,上苍让我们注定结一段尘缘。

“月光落地的声音,格桑花听得清”,“阳光走路的声音,雪山听得清”( (引自歌曲《月光落地的声音》,填词:张东辉 谱曲:扎西多杰 )。朋友,无论山高水远,我听得见你心跳的声音;无论地老天荒,我珍藏着你心跳的声音。“把我的爱献给你,把我的祝福留给你。”

写下这些文字时,我心中响起了深情的歌声……

听雨者2019年5月2日记于京北香堂村荷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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