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淑杰

记忆中妈妈的手从来没有停歇过，劳动几乎占据了妈妈生命的一大半。

小时候起，一直喜欢被妈妈牵著手去农间劳作，只要被妈妈牵著手，就算世界末日到了，也不觉得有丝毫恐慌。妈妈常说，一个人不管走到哪儿，都太孤单，要学会和别人拉著手走路，这样不会走丢，也会觉得温暖。

10岁那年，突然夜间高烧不下，最后流起鼻血，而且血流不止。爸妈吓坏了，由于村里大夫不在家，他们连夜赶了20几里路，跑到邻村找到了大夫。那一晚，我几乎毫无意识，惟一有感觉的就是额头一直有个温暖的手掌。第二天，当我醒来时，看到的是打瞌睡的妈妈和一直牵著我的妈妈的手。

14岁时，做了件错事，学会了离家出走，一个人沿著公路走了好远好远，渐渐天黑了下来，突然间，我害怕了，顺著原路往回跑，只走到一半便看到爸妈拿著手电筒从对面跑过来。妈妈一把抓住我的手失声哭了起来，满心愧疚的我只记得妈妈的手心都是汗水。

随著岁月的增长，妈妈的手变得越来越粗糙，被妈妈牵著手，被扎得很疼。所以，渐渐地妈妈过来拉手的时候，我学会挣脱，每次都是巧妙地跑掉，妈妈也总是微笑著看著我。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说话之前先拉我的手。

一直离开家在外住宿，直到高中，大学结业。每次回家，便忙著找朋友玩儿，或一个人温习功课，渐渐地和妈妈少了沟通，当然也不用想怎样躲开妈妈那双扎人的手。

来日本的前一天晚上，妈妈悄悄来到我的床前，轻轻地摸著我的额头，又拉了拉我的手，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强忍著泪水，儿时生病时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至今那种感觉仍难以忘怀。

不知不觉来日本已数载。近几年，总是听姐姐说妈妈年纪大了，记忆力越来越差，走路时也需要和别人牵著手，很怕自己走丢。怕自己找不到家。听了姐姐的话，我的心酸溜溜的。

去年夏天我得以抽空回趟老家，看到了妈妈。妈妈真的老了，满头白发，让人心寒。傍晚我拉著妈妈的手一起去散步，妈妈的手还是那么粗糙，妈妈像个孩子，紧紧地拉著我，生怕我会跑掉留下她一个人。于是，喜欢恶作剧的我趁妈妈坐下休息的时候偷偷地跑开了，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著妈妈是否可以一个人找到家。果然妈妈开始恐慌，不停地四下张望，一遍一遍地望著人群的方向，然后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向前走去。突然，妈妈猛一回头发现了我，她欣喜若狂一把抓住我的手，生气说：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怕你一个人找不到家，急死我了……

有人说，孩子是风筝，家便是风筝线，无论风筝飞得多远也永远被线牵著。而对我来说，妈妈的手就是风筝线，我知道，无论自己走得多久多远，永远被妈妈牵著，永远有份温暖常伴左右。

愿天下所有的母亲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