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导报》记者 张石
在东京墨田区,有一家在日本十分出名的食品企业—杜食品工业株式会社,生产和营销几百种商品,是日本中华料理、食品店原料等具有影响力的厂家和供应商,这个家族企业已经有近40年的历史,7月6日,本报记者在东京墨田区采访了这家企业的董事长、社长野崎宏先生。
中日家庭合二为一
野崎宏。张石摄影
追溯这家企业的来源,我们要回到80多年前的黑龙江大平原。
1940年4月,野崎宏的母亲野崎美佐子10岁的时候,全家从库页岛多家郡到伪满洲国的三江省(现在的黑龙江东北部)依兰县南靠山屯开拓团定居,据说当时的东北土地肥沃,比库页岛更好过日子。
他们一家人生活在那里,生活渐渐好了起来。
野崎美佐子小学毕业后,就在南靠山屯的医院里做见习护士。
1945年日本战败,在战败后的逃难行中,他们一家来到了黑龙江省方正县。当时方正县有许多苏联军队,他们住在当时的难民收容所里。
野崎宏和母亲。野崎宏提供。
1945年冬天,苏军撤退,来了中国的保安队。后来和野崎美佐子结婚的杜锡涛先生也是安保队员。杜锡涛在日本军队工作过,懂一点日语。 当时收容所里食物不足,也非常寒冷。杜锡涛对他们说:“如果你一直在这里,都会死掉的。要是你们一家到我们家里来,每个人都可以睡在温暖的炕上,还有吃的。”当时野崎家有五个孩子,妹妹死了,大哥被苏联军带走了,还有父母、野崎美佐子和三个弟弟。
野崎美佐子当时想:“妹妹已经死了,妈妈病了,弟弟还小。如果我嫁给这家人,我的家人就会得救。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日本。”这样,她和父母及三个弟弟一起加入了杜家家族,野崎美佐子嫁给了杜锡涛,进入杜家后不久母亲因病去世。
当时杜家是地主,他们就和杜家一起耕种杜家的土地。父亲和两个弟弟一直从事农业,只有她最小的弟弟在中国上学了。两家人生活在一起,非常和睦,就像一家人一样。
10年后,父母和弟弟们于1955年返回日本。美佐子看到父母弟弟们回日本,也考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去。那时她已生了三个孩子。经过反复的考虑,美佐子觉得无法放弃拯救她们一家的丈夫杜锡涛一家和孩子们,所以她选择了留在中国。
1974年,美佐子带着她的三儿子和七女儿回日本探亲,这是她34年来的第一次回到祖国,当时老父亲已经84了,家里人和亲戚们热情地欢迎他们一家的到来。
回日本定居 自食其力开豆腐坊
探亲时间只是6个月。1979年10月25日,美佐子实现了永住归国,和丈夫杜锡涛一起带着除了三个已经结婚的女儿之外的七个孩子一起回到了日本,投奔在北海道开铁工厂的日本亲戚。当时一大家人来日本,还是新鲜事,日本媒体也对此做了报道。
对于归国者,日本政府是要给一定的补贴金的,但是杜锡涛一分钱也没要。他说:我在中国救日本人,但是来到日本,我有这么多的孩子,我们能自食其力,不需要补助。
他们全家在舅舅的铁工厂里打工,当时野崎宏还是一个中学生,在休息的时候也在舅舅的工厂里打工。
来日后,杜锡涛看到日本没有干豆腐,就想干豆腐味美价廉,若引进日本,一定会受到欢迎,于是他就写信给三女儿,让她去学习制作干豆腐。三女儿遵嘱来到哈尔滨一家食品厂学了两年干豆腐的制法。
1982年,创始人野崎杜锡涛(杜锡涛)在北海道带广市芽室町建立一个小豆腐坊开始生产干豆腐,他们的家族企业开张了,但在不知干豆腐为何物的北海道,很难找到销路,他们一家人一边打工,一边到处去营业,想尽办法让日本人认识这种日本所没有的食品,但是当时做得很辛苦。
十位兄弟姐妹庆祝母亲野崎美佐子生日。野崎宏提供。
后来野崎宏的大哥来东京看朋友,觉得东京不错,于是他们一家陆续来到东京。
1983年,杜家全家都来到了东京,杜家在东京都江东区的豆腐坊开张了,然而产品还是无人问津,他们就挨家挨户白送,相信他们的优良产品最终会在日本打开销路。
1983年,他们将生产基地迁至东京都江东区,成立干豆腐工厂,1984年以资本金175万日元成立杜食品工业株式会社,买了一些设备,也捡了一些别的工厂淘汰的设备。
当时一家人日语不太好,也没有车,他们就拉着小车坐电车到处去营业,在街上见到有中华字样的饭店和日本料理店,就进去请人家试用他们的干豆腐,回来后再打电话问效果如何?是否还要供货,但是产品还是不好卖,他们一家还需打工赚钱。
就这样干了3年,也差不多说白送了3年后,他们的产品终于得到了越来越多用户的认知,家族的姐妹们也都加入进了来,企业也逐步得到发展。
历尽艰辛 阔步发展
1986年,杜食品工业株式会社搬到墨田区立花,他们的产品得到市场广泛的认同,业务蒸蒸日上。1991完成了杜大厦本社新大楼,1995资本金增至1000万日元,1999在墨田区文花设立销售中心,2002 扩大墨田区文花设立的销售中心,2003年,野崎杜锡涛担任会长,野崎宏成为董事长。
2003年,他们已发展成为一个拥有独立的制作工厂和营业大楼,有几千家固定的大宾馆、饭店、食品店等客户,加上散客群有1万多客户,有几百种产品的食品会社,年营业额达3亿2000万日元,杜家十姐弟的家人50多人中有一半在此就业。
2010年,该会社获得“干豆腐·看到福”商标注册,2011 开始代销黑龙江北大荒集团的产品,2014年实现网上销售,开通网上购物服务,在乐天市场上等开网店。
种植大豆。野崎宏提供。
作为原料,他们在中国和美国进口大豆。野崎宏说:他们的产品对于作为原料的大豆要求很高,成分和含油量稍差一点儿就会影响产品质量。
为了保证他们的产品的质量,在进口大豆的同时,从2016年开始,他们在日本开始使用Earth 21耕作法在茨城县种植大豆。由于产品独特,成本也很高,在最开始的时候一公斤达600日元,野崎宏说:这是日本最贵的黄豆。
他们制造产品时也采取纯有机、自然菌的方法精心制作,不断推出具有独特风味的高质量产品。
目前这家会社的生产的产品种类接近30种,有豆制品和面制品两种,在中国国内还有指定的公司,生产100多种杜食品的指定商品,固定客群有4000多家,散客加在一起有1万多家,已成长为年商6亿的食品制造和销售企业。
在谈到新冠的影响时野崎宏说:一些餐厅和饭店等的营业额减少,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华人圈客户群很大,不去餐厅的人也会买我们的产品,饭店等的营业额减少,但是个人用户增加了,因此整体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我们在网上开设网店,在日本全国各地都有配送点,从北海道到冲绳都可以配送,从微信也可以购买,非常感谢这么广大的顾客群对我们的支持。
他说:“感谢”是我们一直所抱有的一种心情,无论我们对员工还是亲属,我们都经常说:感谢的心情是永远不能忘的,这也是我妈妈教导我们的。
现在我们如果给我妈妈拿一个手机或者给她端一碗水等,她都会说:谢谢。她对世间充满了感谢之情,感谢救了他们一家的杜家,感谢丈夫和子女,也感谢让他们取得事业成功的日本。
野崎宏说:在我们家族经营这家企业的近40年里,我们之所以价格一直稳定,就是我们更重视对客户的感情和感谢。
野崎宏的母亲野崎美佐子已经94岁高龄,我看到一段杜家为老母亲庆祝92岁诞辰的照片,众多的儿孙等围着老母亲,点燃生日蛋糕的蜡烛,伴着庆祝生日的歌声和乐曲,老人十分安详、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