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杜海玲
10月,日本各私立中学处处可见热闹场景。他们举办文化节、运动会、学校说明会以及开放教学日,为了给目前正在上小学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提供观察比较各私立中学的机会。中学考学,对于在日华人来说,也早已不是陌生的词汇。
望子成龙的中国人
无论是为人父母的天性,还是中国成语“望子成龙”一词里闪现的期许,中国人一向对子女教育倾注了极大的热忱。对于绝大多数在日华人来说,与基本处于同一起跑线的幼儿和小学时期比,中学的公立与私立间泾渭分明,学习环境差异较大。他们不得不细思量,公立,还是私立?
东京大学曾公布入学新生的生活实态调查结果,其中有数据显示,50%的新生来自私立中学,另一半则来自国立或公立高中。从百分比来看,是分庭抗礼。以私立与公立的学校数目作比,教学质量的差异一目了然。
日本实施著九年义务教育,初中原本是免费亦能接受的教育。基本上是初中与高中分开,初三时经过考试才能进入高中,这几年虽然开始试点中高一贯制,但离真正普及还很遥远。私立学校则实施初高中一贯制教育,只要在小学六年级末期考入初中,便基本不必担忧升高中的考试了。
进公立初中很容易,只要是小学毕业生,都可以入学,基本上由地方政府教育委员会按照居住地点而统一安排。进私立学校,则需要经过种种考试。尽管私立学校教学质量和校风也良莠不齐,但需要经历考学,已显出与公立的差别,更何况有名门一说,令关心子女教育者趋之若鹜。然而,凡事都有利弊,进私立需要进私塾补习,需要减少孩子玩耍的时间。在四处林立的补习私塾里,本应在蓝天下玩耍的孩子们埋头学习。寒暑假里,孩子们也没有足够轻松的作息时间,因为每个假期都有私塾的额外补习。SAPIX、四谷大冢学院、日能研、市进学院、明光义塾……里面有被功课压著的学童们,有望子成龙的父母心。
华人考学率高于日本
自文部省在2002年实施宽松教育以来,私立学校的考学率持续上升。据统计,在1997年,首都圈共有小学六年级学生338,371名,考学人数是44000名,即考学率为13%。此后,随著日本走向少子化,小学总体人数减少,考学人数却几乎不变。2004年,首都圈小学毕业生共293,219名,考学人数是43,300名,考学率达14.8%……2007年,考学率达到16%——较之日本的整体数据,一向重视教育的华人家庭有著更高的私立学校考学率。据不完全统计,华人家庭考学率达28%以上,在父母皆为知识分子的家庭更已过半数。
为学童选择最合适的学校是所有家长的心愿,而秋天是选校的季节——几乎所有私立学校的说明会、文化节和运动会都在10月、11月举行。在校园里,总是有华人父母带著儿童参观学校的身影,并且,也许出自望子成龙之心,华人多集中于高偏差值(即较难考入)的学校。
私立学校在日本以教学质量或校风良好著称,有可能两者兼备,也有可能教学质量并不出色,但校风纯朴正统,让儿童少有走上歧路的可能,许多女子学校便是如此。日本家长选择私立学校的目的各异,除大多数人的第一理由——成绩挂帅之外,校园是否宽阔,课外活动是否丰富,校风如何,都是日本家长所考虑的。大多数华人家长则心中有一句“惟有读书高”,紧盯偏差值高的学校。一位私塾老师对记者说:“中国人的孩子勤奋,在私塾里往往名列前茅。但是希望家长不要只注重偏差值,而应综合交通、校风等因素来考虑。”
何时考学应尊重个性
考学家庭多经过最初的困惑,不知道送入哪家私塾,不知道究竟应该让孩子不失童趣地在公立学校自由发展,还是应该贯彻“读书高”,给孩子施加高压。简单来说,如果要考学,交通便利的私塾,学费,父母可以负责饭盒和部分家庭辅导,精神压力,最重要的是,小孩愿意读书,包括体力和智力都可以完成学校和私塾的“两立”,这几样加起来,就是考学,并且还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结果并不一定完美。而暂且不理初中阶段,由得孩子在有比较成熟的思考能力的年龄再定想要考怎样的高中,也是一个培养孩子主动性的方案。
日本私塾博文社负责人这样对记者说:“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适合在小学高年级时期就接受高难度的学习,什么时候考学是因人而异的事情。有的孩子适合在公立学校宽松的环境中读完初中,然后在考高中时发挥全力。无论目前是否考学,最后大家都站在同样的考场,即迎考大学。”
私立还是公立?这终究还是落到每一个家庭的教育观上。惟一有定论的是,以目前情况来看,私立中学学生的基础知识积累程度较之公立初中生丰厚。文部省自前年起大张旗鼓地改革初中与高中分离的现状,在各处设试验校,推行私立的初高中一贯制教学制度。在几年以后,家长的压力也许将有减轻,即不必经历考学的苦路,而可让孩子接受类似于私立中学的教育。文部省修正著过度的宽松教育,正向合理的方向走去。但是在公立与私立间仍存在距离的现在,有许多华人家庭正为明年1月到2月的私立中学考学而努力。
私校生活精彩还是无奈?
秋季的私立学校校园里有做考学准备的家长和学生,也有心愿已偿者——那些经过努力已经是该校学生的华人孩子。在首都圈各名校里,几乎都有华人学生的身影。私立学校生活究竟如何,华人家长们这样说:
孩子突然变得自觉了。本来他不喜欢运动,但进了中学后却成了运动会发烧友,每年都参加运动会的准备委员会,感受为同学服务而自己也得到承认的快乐。(开成中学家长)
可能这是全日本惟一可以不穿校服上学的私立女校了,我一开始不赞成女儿进这家,因为我希望看到她穿校服的样子,但是女儿执意进了这里,进去以后感到太合适了,日本女生本来比较贤淑安静,这里却似乎集中了全日本聪明活泼而富有个性的女孩。(女子学院家长)
我送女儿进去后后悔了,虽然这里有交响乐团,可以让我从小学小提琴的女儿不用另外交钱学琴,就可一直在学校练琴,但是费用实在太高,一年160万日元,并且这间学校是小姐学校,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多,我们很不适应。(东洋英和女子中学家长)
没想到我女儿进去后并不好好学习,期末考试居然考得很差,好在毕竟是私立学校,考不好的话,老师会让孩子在放假的时候去补课,这让家长省心多了。(东邦大学附属中学家长)
公立私立各有利弊如何比
从常规来看,私立学校优越于公立,但凡事有利弊,私立学校学生虽然能够对自身智力有充分自信,但在调查中显示,对于交友的自信却不如公立学校学生。当长崎佐世保小学6年级女生割喉杀人事件发生以后,当杀人女生精神和性格问题的恶性源头被发现是其母要求她考学,而强迫她退出课外活动后,需要大量时间温习功课的考学是否适合于12岁的小小心灵——这场教育争论又在日本教育界兴起。
事实上,一场孩子考私立中学的战争,被卷入的不仅是孩子,家长都在不觉间完全投入进去,很多情况下都比孩子更积极。盯著一个偏差值高的学校,督促孩子念书,有时候要复习到夜深。
一位很后悔当初对孩子太严厉的家长这样告诉记者:那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孩子的问题,而是大人的面子、大人的希望的问题。孩子学习稍微下降,我就流著泪跟他哀求,让他一定要考上,否则爸爸妈妈都没面子。现在想来,那都是自己的虚荣心。
一些预备让孩子考私立学校的家长说,为了考私立,到了6年级时候就不得不让小孩退出了学校的课外活动,孩子不能参加喜欢的课外活动,回到家里又是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所以,精神上多少存在著压力,这种压力有时候太大,对孩子的身心成长不无负面影响。
不打算考私立的家庭,大人不必紧张,小孩更放松,可以说拥有很多儿童本该有的童真。当然,到了初三,则要考虑考高中的事情,但这时候小孩已经15岁,比起12岁来说懂事不少,而且对压力的承受能力也提高了。
华人视点,各校特色经验谈
综合许多华人家长的考学经验谈,可总结出从华人角度而得的部分私立学校的特色,供有考学打算的家庭参考。
筑波大学附属驹场中学:国立中学,不但教学质量一流,学费也很便宜(每月数千日元)。竞争率极高,参加考试需抽选,抽上者方有考试资格。成绩好的男生可以试试。
开成中学:日本“御三家”男校的第一位,以“质实刚健”为口号,培养“文武两道”的男生。每年有近百名毕业生考入东京大学。考试难度极高,适合于算术好、有思考能力的男孩。
麻布中学:“自主自立,自由豁达”是该校口号,培育过桥本龙太郎、福田康夫、平沼赳夫、与谢野馨等众多社会精英人士,可用贵族男校来形容。地处麻布,各国大使馆林立,周边环境高雅。有“高级”志向的家长可以培养孩子投考。
圣光学院:与荣光学院同为横滨一带的名校。因是教会学校,所以校规较严,适合于庄重而传统的家庭。
庆应义塾中学部:著名贵族学校。学生多是从幼儿园一路升上来的,不过从中学进去也能很快打成一片。考试时不仅考笔试,还要考运动能力,要求极高。学生几乎都出自富裕家庭,有些学生并有高级轿车接送,不是非常适合普通家庭——除非有宠辱不惊、乐观自信的家风。
驹场东邦中学:学校和家长联系紧密,据说任何时候去都能看到有家长的身影。非常适合于依恋孩子,不舍得放孩子长大的家长。
樱荫中学:日本第一难考的女校,近年来每年都有华人孩子考入就读。注重成绩,戴眼镜者众。一切以学习为主——适合于成绩优秀的女生。缺点是校服不漂亮。
青山学院:该校女生多才貌双全,但男生普遍没有风头。考学时男生偏差值比女生的低,即该校女生资质高于男生。位处廰谷,名声响亮,据说从该校毕业便不愁嫁。适合于有女孩的家庭考虑。
学习院大学中等部:与青山学院有类似之处,即阴盛阳衰。该校十分注重门第和传统,除了考试成绩,家族中是否有人从该校毕业也是合格的参考因素。面试严格。不适合华人家庭作第一志愿考虑。
廰谷幕张中学:近年来越来越有人气的男女共校。但进一流大学的升学率与中学考学时的高偏差值略有不相称。校风自由奔放,6年中学生涯绝对快乐。适合于有自觉性的孩子。
双叶女子学校:被称为“小姐学校”,意指学生都是好出身的女孩子。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高中,所以初中收人并不多,只收100人,除了学科考试(即孩子参加的普通考试),还有面试,面试的时候,老师会问些“妈妈上班吗?”之类的问题,基本上是选择经济富裕、出身良好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