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张石 周宏

    在日华人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就是非法滞在者，他们被人们称为“黑户口”。虽然日本政府加紧对他们的揭发检举，但是也有日本的有识之士认为，几十万外国人“黑户口”都在从事著日本人不肯做的“3K”工作，支撑著日本产业结构的底边。而那些回国以后的“黑户口”的情况究竟怎样呢?

    一般来说，回国的“黑户口”，其实都在日本有了一定的收获，或得到了宝贵的工作和人生经验，或者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因此回国后少有穷困潦倒之人，大都开辟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

    一、回国“黑户口”知多少

    在20年前的1986年，当时在日外国人非法滞在者（简称“黑户口”）仅为3万2000人，而到1993年5月1日则到达顶峰，为29万8646人。20年后的今天，到2007年1月1日，在日本非法滞在外国人总数下降为17万0839人，虽然从最高峰阶段的1993年5月起呈现持续减少的趋势，但仍然是20年前的约6倍。日本法务省入国管理局计划到2009年1月为止，将非法滞留日本的外国人减少至11万人左右。

    另据法务省入国管理局的不完全统计，自1998年至2005年这8年间，在日华人“黑户口”被强制遣送回国者为7万9740人，另外还有4029名自愿回国者，这样近8年来共有8万3769名在日华人“黑户口”返回家园，而目前在日华人“黑户口”为2万7698人。自2004年12月2日起，法务省开始实施“出境命令”，在日非法滞留者只要满足一定条件，便可在不实施拘留的情况下令其离境，且离境后不得再次入境的期限从5年降为1年。2004年取得“出境命令”出国的在日外国人非法滞在者为918人，其中在日华人“黑户口”为252人。2005年一年间取得“出境命令”出国的在日外国人非法滞在者达1万2227人，在日华人“黑户口”为3777人。

    二、成为著名作家的谢砚春

    谢砚春，笔名谢弘、方岩等。福建省莆田市荔城区人，福建师大分校毕业，出国前为中学英语教师。谢砚春自幼喜欢文学创作，18岁发表作品，处女作《石榴花赋》，第一笔稿费才2元，拿去买张扬的《第二次握手》小说。这本书对他的人生观影响至深。

    谢砚春1994年5月到日本，曾在语言学校学习，旋即黑掉。

    谢砚春曾在日本东京、大阪、京都这三个地方都呆过。最长的时间是在大阪。一个人居住在旧公寓四帖半里，边打工边写文章，曾是《中文导报》作者和读者。

    旅日期间，曾利用工馀时间为《中文导报》、《联合新报》等媒体撰稿，主要以散文为主，发表20多篇作品。曾参与《中文导报》的“东瀛人生路”徵文比赛，参赛作品《走过三都》获佳作奖，后来《东瀛人生路》一书在大陆正式出版，其中也收录了谢砚春的《走过三都》。

    2000年2月谢砚春自动回国。回国后，在福建莆田市《莆田晚报》任文化记者并负责副刊编辑。2003年考取公务员，不久到福建省公安厅交警总队《人车路》（CN35－1256/R）杂志社当记者编辑，目前担任执行主编。

    回国这几年，除了本职工作，谢砚春不断坚持写作（散文、诗歌、短篇小说），在《福建文学》、《福建乡土》、山东《当代小说》、甘肃《当代文学选萃》杂志及《福建日报》、《福建侨报》、《海峡都市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文学作品。2006年获“全国真情人生散文比赛”二等奖，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领奖。作品是《咸月亮》。

    《咸月亮》一文中，谢砚春回忆了儿时的艰辛生活，抒发他对勤劳的母亲和故乡的深情厚意。

    在《首届真情人生散文》获奖致辞中谢砚春说：

    “非常感谢各位领导及朋友们给我的荣誉！我想，这是对我的一种极大的鼓励，也是对我的一种鞭策。

    我个人认为，每一个人的成长过程里都会闪现出他童年的影子，每一个写作者的写作都或多或少会回忆起他的故乡、童年与母亲。如果也可以把故乡比做另一种意义上的母亲，那么，我的家乡黄石（一个美丽的水乡）也就是我的另一个母亲！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家乡原野上那纵横交错的小河，则是母亲身上细密的血脉；我是以母亲的血汗、故乡的河水为营养长大的！

    因此，我感念生养我的这片土地！

    也感谢生养我的辛苦一生的母亲！

    此刻，站在这里，我不但想起我故乡的小河，还看到故乡小河绮丽的风光，甚至还看到小河水底里一些可爱的水生动物。我故乡小河的水底下，在柔软黑泥的土层里，生长著一种叫做“河蚌”的软体贝壳动物。这种动物的外表有两个椭圆形的介壳，这种壳表面是不甚雅观的黑绿色，以及毫无美感的环状纹。但是众所周知，就是这种河蚌，品种好的可以生产珍珠！它们沉在河底，埋在泥中，永远躲在一般人的视线之外；它们以小河泥水为生命的需求，用柔软的心蕴涵生命的本质，默默地生长！

    母亲以她单薄而坚忍的肩膀，独自挑起家庭与生活的重担，当然，在那年代，这不是我母亲一个人的苦难，而是所有一代母亲的苦难，所以我觉得中国的母亲，特别是早年农村里拖家带口的母亲们，特别伟大，有一种中国传统的美德。在后来的岁月里，母亲的苦难与伟大，渐渐在我心中渗透得深彻而明晰，似一条故乡的河，永远滋补著我的心田。

    母亲是河，是河里长流不息的水，我是河里的一个河蚌。

    母亲并不识字，也没有太多闯荡社会的阅历，年年岁岁，只是在家乡躬耕劳作、缝补浆洗，为糊口用汗血挣得最低价值的劳动回报。

    母亲以她的见识，一生中没给我什么隽永的格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但母亲早年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甚至她那毫无特色的母爱，都随著光阴的流逝，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母亲那中国式的伟大母亲的品格，将影响我的一生。

    我很荣幸今天能得到这个发言的机会。因此，我想藉此机会，对在座所有的朋友们表白：文字写作，必将是我终生执著的追求。我也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一颗含沙吐水、孕育珍珠的河蚌，写出珠玑一般的文字来！”

    谢砚春2004年加入市作协，05年加入省作协，2007年加入中国散文学会。

    谢砚春在家庭方面比较曲折。出国前结婚生子，1998年因种种原因离婚。前妻在他回国后赴日，至今仍在日本。谢砚春和前妻婚后生一子，现随谢砚春在福州读书，念初二。今年3月再婚，妻子为医院药剂师，也有一子念初二。现一家四口人和睦美满。

    谢砚春一生锺情文学，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对他的写作影响至深。回国后买来所能买到的日本名家文学作品来阅读，目前以旅日经历为蓝本，断断续续在写小说《枯山水》。

    有不少人曾问过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不去办企业或做其他事？谢砚春的回答一般很让人失望：做不来。

    谢砚春说，我在福建旅日者里算是一个另类。举个可笑的例子，别人回国时，是怀里兜著好几位数的存折，我却是提了一大箱子的书籍和手稿。这曾经有好一阵子被朋友们传为笑话。呆了五年多，也没挣到什么钱，剩下的就是一个阅历。但这一点对一个写作者很重要。记得陈丹青说过：“海外经历最可贵的财富不是所谓前沿专业知识，而是独立人格、自由思想，以及因此体现的一系列价值观。”我深以为然。

    三、他有了一种光荣退休的感觉

    老李是福建省福清人，偷渡来日。在日本滞在时间长达15年。

    虽然老李是个偷渡者，但是他一贯遵纪守法。15年来他一直在建筑工地打工，对建筑行业的各种技术已经融会贯通，因此不论他到哪里的工地，人家都很器重他。

    老李每个月收入在40万左右，但他生活极其节省，每月支出仅6万日元左右。在日15年，可以说是攒了一大笔钱。

    2003年老李回国去了。在谈到在日的体会时老李说：去日本虽然生活苦了些，和家人分开这么长时间也很寂寞，但是收获还是不小的。比如说我的女儿，我有钱供她们去念县里最好的英语高中，现在我的两个女儿都在美国，她们都拿到了绿卡。我的儿子现在大学也毕业了，如果我不去日本，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从小处说，谁都想孝敬父母，但是在我们这里要是务农，人多田少，干上一年也挣不到两千块钱，一个月给父母20块钱就很不容易了，但是我一个月给父母几百块钱不成问题。

    老李说，现在他已经不打算做什么工作了，拿回来的钱足够他安度馀生。

    他刚刚盖了一座3层的新居，宽敞、漂亮、时髦。

    老李说：现在我虽然才50多岁，但是也有了一种光荣退休的感觉。

    四、卖电话卡亖造大楼

    开民艺工厂的老许

    对于华人黑户口来说，一项新的工作就是面向黑户口卖电话卡。这些卖电话卡的黑户口们一般自己设计电话卡图样，到与日本国际电话公司有业务关系的华人电话卡公司交上定金，委托电话公司制作和印刷电话卡。比如说，华人电话卡公司如果每分钟国际电话成本需要5日元，批发给卖电话卡的黑户口就是5.5日元，而卖电话卡的黑户口再卖给黑户口使用者大约每分钟7日元左右。

    据说华人黑户口由于长期背井离乡，基本都有思乡病，一般黑户口又都不会玩电脑，那边的家里一般也没有固定电话，因此国际电话卡的消费量很大，在家里打，在外边看到公共电话也打，两天就用掉了一张卡。卖电话卡的人也不需要怎么“开拓市场”，仅在来日黑户口中的乡里乡亲的范围内就有很大的销路。据知情者说，有时候一个村子里的人有二、三千人都在日本，卖电话卡者要找到主顾很容易。

    老许在日本“黑”了15年，后几年他开始卖电话卡。回到了中国后，他虽然不愿意说他究竟赚了多少钱，但是他出手非常惊人，首先为家里盖了一栋豪华住宅，在他们福清的村子首屈一指。

    可别小看他们那个小渔村，这里大多数人家都有偷渡者在国外，盖起房子来争相攀比，你盖得豪华我比你更豪华，你盖得得大我比你还大，能在这个小渔村首屈一指，也称得上有万贯家财了。

    老许不是把挣来的钱仅仅用于享受，他在日本看见一些旅游点卖的民艺产品很受欢迎，他的家乡还有丰富、便宜的民艺产品资源，因此他投资100万人民币，办了一个民艺工厂。

    他说现在从经营上来说不算很顺利，但是和日本一样，在干中学，今后在经营中不断转型，总归会摸出一条路来。

    “再难也难不过日本的时候”，老许充满信心地说。

    五、不喜欢小打小闹的大手笔们

    有一些“黑户口”们，在日本赚了相当大的一笔钱。他们为什么会赚到那么大的一笔钱无从知晓，但是据说数目在1000万人民币以上的不在少数。

    这些人回国投资的方向大致有以下几种：

    1、参加中国旧城区改造、投资不动产。

    参加旧城区改造就是和地方政府合作，收买旧城区的地皮，然后造大楼，一般中小城市的楼房的成本价格是每平方米2500-3000人民币，到出售的时候就可以卖到5000-6000人民币。老刘在2003年就已回国，他积极投资旧城区改造，进行不动产投资，几年过去，他已经赚了几千万人民币。他说：没有在日本那些年的奋斗，我不会有今天。目前中国旧城改造的房地产生意前景很好，我能做的事情太多了，真是忙不过来。

    2、走出家乡，承包煤矿

    很多“黑户口”虽然是福建人，但是他们觉得在家乡无法发挥自己的财力和才干，因此向外地发展，纷纷奔走山西、辽阳等地，承包煤矿。刚刚回国不久的老赵对记者说：现在包煤矿都用现金，看好一座山，也不知道特别具体的埋藏量，估一个价，比如说现金500万人民币，就承包了下来。然后从日本引进设备开始开采。

    老赵说：一般收益还可以，因为用现金承包，所以很便宜，劳动力也便宜，赚头还是很大的。

    3、开各种工厂和分销店

    一些留在福建本地的归国者，在家乡寻找商机，由于资金比较雄厚，因此也比较成功。

    如老张在福清和深圳开了饲料工厂，产销两旺；老林在福州开了药品分销店，生意非常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