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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丽敏:我的2020——小荷才露尖尖角
日期: 20年06月1期 评分: 10.00/32

儿子今年成为了京都大学学生

作者   毛丽敏

当年婴儿咿呀学语   

家中小孩诞生于日本,婴儿睁开双眼投身人世间,与飘落寂寞异乡的新晋人母,共同忐忑地迎接着崭新的挑战、探索着不可预知的未来。

 襁褓时期近乎需要24小时的守护,白天每隔二、三小时的哭闹暂且权当是其“工作”,若到晚上频现此状则不敢有丝毫怠懈,其一是担心枕边人被吵醒而影响次日的上班;其二是不想给四周静谧的环境增添独一无二的音符,故那段时间,我似条件反射一般,只要一听到婴儿发出声响,立即起身将孩儿拥入怀中。长时间的不分白昼与黑夜,不断演绎着无数个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在午夜永远点亮的幽暗小电球的昏黄光波下,勾勒出一幅母婴合体的柔姿。就在日复一日的“惊醒”中,突然有一天,孩儿凭借桌椅的辅助,自行站立起来,跌跌撞撞跨出人生的第一步,与此同时,口含两“萌牙”、犹如笋尖破土而出,呀呀学语地向孩提挺进……

育儿的日子辛苦并快乐着,小孩的成长凝聚着大人的心血,同样,在平淡的生活中,小孩也会给你带来太多的的感动与欣慰。记得有次采购了大量物品,准备从楼梯向上搬运,孩儿见状即刻伸出双手托住购物袋,欲助我一臂之力,试想一个年仅四五岁的孩子,能承受多重的负荷?我还得担忧在狭窄的楼道转角处,会否不慎将其挤下,可心中的一股暖流却在涌动……

小学入学式后的最初一周,待到放学时分,我天天去校门口守候,尤其是第一天,当孩儿随着新生队伍由校园内走出,听见我的一声呼唤,疾步扑到我怀里不停地喊着妈妈、泪光闪闪。首次踏入陌生的环境、接触不同的人物,作为母亲的我,能够读懂孩儿眼中的晶莹液。

即使天天日日陪伴在小孩身边,亦会产生许多次“瞬间”的幻觉:小学三年级时,孩儿因患麦粒肿而必须去眼科医院诊治,不然无法参加学校里的游泳课。由于是首次前往那家医院,去时是乘了一站电车后,经摸索、询问方才到达,走出医院大门,正稍存迟疑、欲辨认返程车站的方位,只见孩儿一甩手,自告奋勇地说去看看路边的地图,边看边解释道:曾去过某同学的家,就在附近,可以沿着步行的道路走回去,不必受三十分钟一班车次的限定。那一刻,我仿佛感到孩子长大了,之前任由我牵着小手前后左右移动,如今确确实实给我当了一回向导。


亲临陪伴在日本成长

小学毕业典礼,在校体育馆内隆重举行,老师、家长及二、三十名有关受邀来宾先行就坐静候,馆内鸦雀无声,随着整点的到来,入口处的大门徐徐拉开,身着毕业礼服的学生,按班级、学号顺序排成一字纵队缓缓进场,大会由固定流程开启序幕,中心环节落在了毕业证书授予,黑色燕尾服披身的校长,向百名左右毕业生逐一呼名、授予。室内仪式结束后,手持鲜花的毕业生由原担当老师带领,走向操场,接受学校其他教师、低年级同学等人的夹道迎送,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孩子的笑脸如手中的花朵那样灿烂。褪却着身仅几小时的毕业礼服、告别书包,一个月后的四月份,即换上中学制服、挎起各校指定的bag,时时刻刻跳跃在眼前的小不点儿,似乎顷刻之间窜高了很多。

当时周围有两对夫妇,年长的一对,他们的长子国内小学毕业后到日本,之后被送往英国留学,出生在日本的次女,到达学龄时,由其母带回申城,至此一家四口,中、日、英“三国鼎立”;年龄相仿的另一对,将俩在日本出生的儿子放到国内寄宿的国际学校,周末由其双方父母照顾,据说兄弟两人时常在家舞刀弄枪,难分仲伯。孩子定当从小接受母语教育固然没错,可是父母的亲临陪伴也至关重要,鱼和熊掌两者不可兼得,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选择后者。

不论贫穷与富有,孩子本应自小生活在父母的关心呵护中,那是其他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如果髫年时期由于各种原因造成子女与父母分离,那么等到有一天长大了的孩子生疏地站在爸妈面前,他们可能会幡然醒悟失去了什么,所有的“将来”均会成为“过去”,而“Yesterday once more”仅存于经典旋律的回眸中,即使亲情,亦须日积月累的培养。一颗小树,尚且需要阳光雨露的滋润,作为有血有肉的生命体,不仅需要吸收足够的物质养料,而且更渴望精神食粮的灌溉,只有洒下过滴滴汗珠,才有采摘累累硕果的可能。




感受中日亲情差异

在日本,与其说是孩子在校接受知识等各方面的教育,不如说是作为监护人的家长在陪伴孩子一同成长,在此期间,面临着两代人、异文化等思想观念上的冲突,原先的一些认知被颠覆。

比如,当我对孩子付出“宠”而并非“溺”时,得到的反馈却是“爱太多太重”,那样会增添其心理压力云云;有次家中孩子偶尔谈及:曾好奇地问班上一个因早晨晚起上课迟到的同学:“你爸爸妈妈不叫醒你吗?”对方持否定回答,且补充道:晚上迟归时,其父母要是已入卧、但尚且醒着,至多来一句“回来啦”,不会问及缘由等,或许我孤陋寡闻,不知这样的家庭属个例还是具有普遍性,在整个日本社会中占几成;另外据知日本的学生大多将手机置于静音模式,在上课其间可以理解,校园以外仍然保持该惯性,若遇到紧急或特殊状况,真让人倍感焦虑。以前曾听到国内一些大学生演讲时,嗔怪他们的母亲一天之内会打N个电话,可我倒觉得这分明是在“炫耀”亲情。


送别孩子去上京都大学

千万次的眨眼,迎来了2020,这原本琅琅上口的年份,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致使整个世界至今笼罩在恐慌的阴霾中,一些早先预定的个人计划不得不因此搁浅。一向幸运的孩儿因考入日本名校京都大学而下宿学校附近。首次离家,当我准备陪同步行至车站时,却遭到坚决制止。作家龙应台曾著书:所谓父子母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在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用追。

以前已经觉得这样的描述过于“凄凉”,而如今自己面对的实情更为“残忍”,连远远遥望孩儿背影的权利都被剥夺。当时就此事与孩儿交换意见:我说在中国,亲人之间相互迎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即使是四、五十岁子女,能有七、八十岁的父母陪伴左右,旁人并不会误认为子女“无能”,反而是充满羡慕。孩儿却说至少目前不希望如此,也许等到而立之年以后才能有同感。无奈的我只能作罢,唯有以“千里送行,终有一别”自我寻找台阶。

宅外住宿后,一直以手机相互联系,由于孩儿长期沿袭“静音”,当我在一日以内、N的十数倍次按响孩儿的手机,目的为了在那边留有来电数目及每次最长的呼出分秒、作为通讯记录时,得到的是真“抱怨”。之后我方改进:每次先发一条短信,让彼方在约定时期内返信。最近一次却迟迟得不到回音,某日晚间突然接到孩儿来电,询问我是否收到其短信的回复,我答毫无任何痕迹。后粗略得知,孩儿赶时间步行时不慎将手机掉落地上,液晶面被摔坏,出现故障,尚未讲述完,那边已自动切断,再次拨响后,仅几秒通话便嘎然而止。

因孩儿尚未到达法定成人年龄,故不能自行新购手机,于是我立即连续多日在电脑上向其发送E-mail,未果,失望中猛然回想起,当时孩儿觉得麻烦或没什么必要,可能未在其携带电脑上安装自己的E-mail地址,于是我赶忙使用比较原始的方法——写信。不巧目前正值疫情扩散,日本某些邮政人员感染,致使大批邮件物资积压、无法投递等,不知是客观原因,还是孩儿方的主观因素,总之已三周以上与孩儿处于“失联”状态,我不可能做到如某些日本家长那样,对子女的行踪不闻不问。记得已故国学大师曾仕强先生曾演讲:中国社会最小的基本单位是“家庭”,而不是象西方国家那样一味追求“个人”。

儿行千里母担忧

孩儿初次背负行囊、远离父母,踏上求学之路,新的征程刚刚启航,恰遇新冠病毒蔓延,在严防无情的瘟疫侵入人体的同时,更不希望无形的糟粕腐蚀人脑。临行前,我曾一语双关地对孩儿叮咛: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日前去超市,看见一位年轻主妇手推购物车,旁边跟着二、三岁的小女孩,不一会儿,那女孩来回蹦跳地撒娇:“妈妈,抱抱”,原本最平常普通的单词、简语,却点触到我内心的柔软,以往那习以为常的情景,如今成为了一种奢望。每个人每个阶段对幸福的定义与理解各异,早晨目送孩儿上学的背影,傍晚等待孩儿归来的脚步,曾经是我每天的幸福。

吾乃羸弱女子,不善不切实际地高呼豪言壮语,只是单纯、理想地祈愿:倘若每个家庭的每枝“夏荷”出淤泥而不染、每条“小龙”少年强则国强,那么以家庭为单位构筑的960万平方公里的社稷,其江山如此多娇、华夏巨龙腾飞的岁月静好,离我们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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