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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炜:池袋,是一门学问
日期: 17年07月1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晴海观 黄文炜

不知从何时起,东京北边的池袋成了在日华人聚集的地方,中华物产店、中华料理店、中文报社等等云集,池袋俨然成了“中国城”。走出池袋车站北口,立马就能听到中文,很多中国人在那儿接头、会友。

东京的各个地方各有特色,新宿、池袋、涉谷是三大副都心,说实在的,池袋难免给人一种有点儿俗、有点儿杂、灯红酒绿的感觉。但是它的自在随意的风格让人放松。在日华人在池袋能品尝到祖国各地的美味,东北料理店里,食客、服务员均是浓郁高调的东北口音,让人恍若置身松花江畔。

但你要知道,池袋不仅仅是让你吃饱喝足的地方。池袋是有历史和文化的,而且它的文化非常多彩。

池袋曾经是日本的前卫艺术家们聚集的地方。大正前期到昭和战前期间,池袋地域聚集了100多位画家、诗人、演员等。混血的作家小熊秀雄称之为“池袋蒙巴纳斯”。蒙巴纳斯在巴黎十四区,是一个曾在法国文化艺术史上领过几十年风骚至今还能引起许多人怀旧眷念的街区,是艺术家的乐园。当年“池袋蒙巴纳斯”的房子是带有画室的,许多艺术家在那简陋而浪漫的艺术殿堂里切磋技艺,激昂文字,指点江山。

去年底,笔者参加了在丰岛区中央图书馆举办的以“池袋蒙巴纳斯”为主题的研讨会,当年“池袋蒙巴纳斯”的后代也参加,他们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充满感情地回忆着年幼时看到或者听来的关于“池袋蒙巴纳斯”每一个记忆细节,看起来上辈的艺术光芒至今照耀着他们的日子。如今住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则精心保护着当年的每一个残垣断片。大家一起挖掘并编织池袋历史。

从2014年开始,位于池袋的立教大学每年开设“池袋学”系列讲座,原来池袋是一门学问。学者们把池袋漫画的来源、池袋铁道的源头,池袋戏剧的特色、池袋多文化的实景等等娓娓道来。

百年前,前卫的“池袋蒙巴纳斯”的艺术家们引领了时代潮流,当年的浪漫之风今天仍吹拂着池袋,戏剧、动漫、绘画等等艺术仍在池袋地域蓬勃发展。日本的地域文化传承在池袋可见一斑。

进入21世纪,另一种前卫文化在池袋生根发芽——宅文化,具体方位在东池袋三丁目,与秋叶原的宅文化不同的是,这一带被膜拜为“腐女子圣地”,即宅女是消费主力军。二次元商品也牵引了当地的观光业,热爱动漫的外国游客可在这儿找到任何自己向往的二次元纪念品。

“腐女子圣地”的对面是东池袋中央公园,相毗邻的还有池袋综合商业设施阳光城,比起日本其他的闹市中的公园,算是规模较大的了。参天大树林立,春天樱花盛开,秋季红叶漫天,与几步之隔公园外人山人海喧嚣的尘世是两重天,可悠闲散步自在地享受绿荫和小池流水。公园里,不时可看到猫与人相依偎的画面,走出公园就寻不着如此闲适的时光了。难以想像,这地方原是巢鸭监狱的所在地,沉重的历史已经化为和风细雨。

东池袋中央公园最热闹的要数每月一次举办角色扮演(cosplayer)盛会,奇装异服绚丽多彩。也许角色扮演的欲望潜藏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每个人内心都有不同的自己。2016年10月,东池袋中央公园为舞台举办的“池袋万圣节角色扮演大会”上,东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和丰岛区区长高野之夫盛装出席,小池以骑士蓝宝石姑娘的形象与民同乐,引爆现场“百合子!百合子!”的欢呼声。

在日华人钟情池袋,因为它交通便利,文化万象,给了异乡人莫大的精神慰藉。多年前,曾有在日华人构想在池袋建起中华街,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人的天下。现在想来,在横滨已经有个鼎鼎大名的中华街了,池袋真没有必要再搞个相似的门面。其实池袋北口一带就是个暧昧的中国城,它好就好在暧昧、随意。喜欢池袋,你可以享受它,呵护它,但没有必要占为己有。爱一个地方,你要把它当学问来尊敬。其实,现在不仅是中华料理,其他亚洲国家如越南、印度、泰国等国度料理也在池袋落户,借着2020年东京奥运会的东风,池袋若能成为亚洲美食殿堂则是幸事,当然中华料理必须维持老大的地位。

嘈杂、暧昧、多彩、包容……这些是池袋的魅力,要感受日本的国际化和大众文化,就到池袋来吧。池袋,是一门学问,在池袋流连忘返的你也许有一天会不知不觉地融化在这门学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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