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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先恩:导师的馒头
日期: 18年02月4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积水谭 汪先恩


导师李鸣真、叶望云教授与陆付耳、汪先恩

不知是历史巧合,还是上天安排,2018年注定是勾起追忆的年份,从国家层面讲,适逢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签订40周年;从个人来讲是我硕士研究生毕业30周年,还是我首访北京30周年,首访东京30周年。30年来,常回味起导师李鸣真教授给我的馒头。

1988年我有幸两度到北京,12月经北京到东京,而第一次在金秋。10月23日我与李老师一起从武汉乘夜行火车,第二天清晨抵达赵燕大地,在到北京站之前,李老师拿出了自备的早点,给了我一份,内容是馒头,还有咸菜和咸肉。馒头蓬松而清香,微甜而爽口,加上咸菜和咸肉,那美味深深刻在记忆中枢。作为弟子,能实现陪同老师上北京是十分幸运的,几个月前还在担心。

5月份,李老师因突然大量尿血而住院,怀疑肾肿瘤,查难定性,于是决定剖腹探查,在等待病理检查的时间里非常难熬,也感到科学的局限性和无助,有个时间段,病房里只有麻醉未醒的李老师和我,看到她的倦容,感到她太累了,我觉得就是累的,心中祷告好人一生平安。后来得知病理检查结果排除肿瘤,顿时松了口气。

出站后,只见天高楼矮马路宽,清晨街上行人少。上班之前我们先到了卫生部,自行车洪流滚过,我随李老师上楼,拜访了她的朋友,谈了些科研工作上的事情。从卫生部出来之后,就乘公共汽车到了海淀区,学术会议在这里举行。路上经过颐和园区域,看到了马车拉货与汽车同行的光景。会议期间,李老师建议我一定要爬上鬼见愁主峰,看看香山红叶。鬼见愁本叫香炉峰,因地势陡峭,难以登攀而被俗称。我与几位会友,登香山而饱览红叶,尽兴而归,这也是我第一次观赏红叶。见闻讲给李老师听,她对北京非常熟悉,包括香山,很早就上过鬼见愁。

1958年国家主办西学中(西医学习中医)班,她这位同济医院妇产科医生被选拔到北京,学习四年中医,后来自然走上了中西医结合之路。她1948年考入武汉大学医学院,1951年政务院决定同济医学院和同济医院从上海整体搬到武汉,与起步不久的武汉大学医学院合并组建中南同济医学院,她1955年毕业这所大学。

武汉东湖春游

世说聚散都是缘,我受高徳胜师兄的影响和帮助,1985年从安徽怀宁县洪镇卫生院,考入同济医科大学,与九江的陆付耳,一同成为李鸣真教授和叶望云教授的弟子。叶望云教授当年随同济医学院内迁,从上海来到武汉,他本是小儿科医生,也因西学中而与李教授工作到一起,李老师称他为叶师兄。两位老师的默契合作,开创了中医药治疗急症的研究与临床局面,研制的“抗炎6号”,对感染性炎症包括抗菌素无效的炎症,非常有效,机理也基本搞清楚了,李老师曾被抽调为叶剑英治疗小组专家。他们得到钱振坤、何美冬等教授的协力,创立了中西医结合研究所,培养了一大批人才。当年我担当研究内毒素诱发的弥漫性血管内凝血(DIC)的中药疗法,取得可喜效果。与老师们相处,获益的不仅是学问。记得有一年研究所组织到东湖春游,叶望云老师拿出了自制的凉拌菜供大家品尝,说这个叫“色拉”,我平生第一次听说并见识。

我老家望江县,有“不越雷池一步”提到的古雷池,属鱼米之乡,当年面食很少。上大学才开始吃馒头,食堂的馒头有时太结实,同学开玩笑说,把馒头丢给狗吃,不小心把狗头砸破了。想不到88年李老师给我的馒头是那么松软,那么可口,那么回味无穷。

久别后,关爱我的钱振坤教授已作古,好在李老师在大西洋的彼岸喜过88岁米寿,我期望师徒有朝一日,再共尝馒头。
 

(2018年2月20日写于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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