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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先恩:与渡边纯夫先生相处的日子
日期: 17年03月2期

中文导报 笔会专栏
积水谭  汪先恩

初见沿街沿河街的烂漫樱花,感叹花海的壮观,时间长了便体会这壮观背后淡淡的忧伤。人生很多事如樱花,积攒多时,灿烂几天,悄然落散,珍惜当下,这便是樱花文化。日本的上学与工作年度以樱花为准,4月1日为新学年或新工作年。孩子们在樱花飘落的3月底毕业,告别母校;大人们在三月离职或退休,告别同僚,同事则照例在花飘如雪的时候举行亦美亦凄的送别会。我留日后的第三位,也是最后一位指导老师渡边纯夫先生,将在2017年樱花飘落的三月退休,将举行一系列退休活动。


 
1998年陪佐藤信紘和渡边纯夫先生访问同济医科大学

教授退休仪式,包括3月29日在全校举行退休纪念学术演讲,大学送别宴后便离开教研室;4月20日他作为日本消化病学总会会长主持大会,在会场宾馆顺便搞全科告别会;5月20在京王广场宾馆举行退休纪念会,届时全国及国际友人到场。此前将出版纪念文集,负责人约我写了一篇,交往24年,弹指挥间,许多往事像是在昨天。


1993年我在樱花含苞之时来到东京,投入顺天堂大学消化内科佐藤信紘教授门下,渡边纯夫先生当时是讲师,成为我的直接指导老师,一起研究肝胃等消化病机理,开始了亦师亦友的生涯。日本把临床看得非常圣神,等级森严,东瀛西医发祥地的顺天堂好像格外严格,当时全科只有一位教授,就是主任,主管全校所有医院的消化科,只有一位副教授当时叫助教授,讲师也不过四位。渡边先生1995年44岁时升任助教授,是当时全国这个领域的最年轻助教授,1999年升任秋田大学内科教授,2006年又竞选回顺天堂大学担任消化科教授,主导六个附属医院消化科的布局。

2004年5月初,在秋田的渡边先生让秘书寄来飞机票,24日我作为特别讲师到秋田大学讲课。吃过“秋田美人”牌大米,早就听说秋田与京都、金泽并称三大美女产地,下了飞机留意欣赏,望眼欲穿却大失所望。讲完课,中午他请我一起吃饭。 “一路走来根本没发现美女,看来传说有假……”我说。他笑答“有,但路上可能没有,下次带你去。”“你一个人单身赴任,没有美女敲门?”我问。他说:“有啊,但秋田不比东京,地方小,干点什么满城迅速知道,不敢呐!”就这样,虽然是师徒,可以像朋友一样常开玩笑。他到遥远的秋田,还想办法让我在那里讲点课,拿点工钱,合理见面。
 


渡边纯夫一行在敦煌鸣沙山下月牙泉

渡边先生是世界一流学者,生活上是位宽厚的兄长。记得读书时申请到科研经费,他说:科里经费很充足,试验全部用科里的钱,你的经费完全自己用,买学习用品吧。他平时总是想办法保证我生活费充裕,研究上心有灵犀,谈论得不是很多,他更多是带我体会美食,去日本各地或欧美开会,他总是事先让秘书给我买好机票,并把详细活动日程交给我。可能研究胃肠的人特别喜欢进胃肠之物,每到一处,总是先尝当地美食,在东京更如此。有一天临时拉我出去,坐车40分,为的是尝尝担担面,说这家担担面口碑非常好,果然味道不错。他曾耐心教如何鉴赏生鱼片,但我至今不习惯,骨子里还是觉得熟的比生的靠谱。
 

在东京筑地教吃生鱼片


渡边先生喜欢中国的古文化,也乐于去中国进行医学交流。1997年12月我们一起去香港开会,他建议我去澳门玩玩,我逛完景点16日到北京,他预计17日到北京301医院演讲,但17日我去机场等却没有等到他。晚上收到传真,说是飞机到北京上空因大雾又飞回香港了。好事多磨,好在第二天北京雾气飞散,18日他见证了到处是工地的北京,他感叹中国的格局大,发展潜力大,北京故宫比东京皇居大得多,他对钓鱼台的乌蛋汤赞赏有加。此后经年,一起去过上海、武汉、西安、杭州、兰州、敦煌等地,一起看过长江黄河,脚踏长城沙漠,感受中国地大故事多,充满欢乐。去年本计划去青海藏区访问,感谢十世班禅姑娘的精心安排,可惜临行前,因故走不了,留下不小遗憾。

渡边先生一家工种单一,夫妇及三个姑娘都是医生,专念仁术。他说教授退了,但医生不会退,今后每周还会从事专家预约诊疗,还回去中国交流,还回品尝中华料理。

樱花虽然飘落,只要想起那灿烂的时光,就值得积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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