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写京剧 悠远怀古今
——专访水墨画家李文培
■ 本报记者 杜海玲
动画片《贵妃醉酒》
1月25日，记者在中国文化中心见到李文培先生。当时文化中心里正播放著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的动画片《贵妃醉酒》。那声音用的是梅葆玖的，极致悠扬婉转，而图画则是彩墨画，古色古香，却有几分现代的妩媚，与梅葆玖的声音配合得天衣无缝。那彩墨画是李文培所作。
说起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找到李文培画图，故事颇为曲折。2009年起，该制片厂要制作这样一个短短的动画片，《贵妃醉酒》，他们需要彰显国粹神韵的水墨画，美丽但有些现代气息的贵妃。如今，在英特网上，寻找一幅“贵妃”图，十分容易，有名如杨贵妃这样的人物，自然是画家们的笔下爱妃。检索一张贵妃图，立即彷如进入图画的海洋。就在很多很多的水墨画中，制作方看中了李文培的作品。他们开始了找寻。
然而，李文培其时已经旅居日本，当制作方得到此消息，一度感到无望。山水迢迢，去联系一位已经旅居海外的画家并让他参与合作，在操作上总有望洋兴叹之难。然而，制作方坚持认为，若非用李文培的画，又拍不出预期的效果，不如不拍。
2010年8月，李文培正在杭州参加艺术博览会，接到了制作方的联络。他们表明了需要展现国粹的意图，而水墨与京剧，可谓相得益彰。他们告诉李文培，之前拍摄过3部用水墨画制作的动画短片，第一部是使用齐白石的画，拍成了《小蝌蚪找妈妈》，第二部是使用李可染的画，拍成了《牧笛》，第三部是陈十发的画，拍成了《鹿林》。听到这些话，李文培谦虚地表示，自己与大师们无法比，但制作方认定了，说他画的贵妃，是最有现代意识的水墨人物画。
意向已定，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的操作。由于2010年12月就要送审，以备在2011年的春节，在中央电视台播放。
参加完杭州的艺术博览会后，李文培回到了日本的居所。因为有网络，与上海的合作，也十分顺利。当时，李文培每日作画，画好一张，就扫描了通过电邮发过去，2个月之后，顺利完成了。
粉墨梨园拓妙境
李文培，1964年从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毕业，同年进入中国京剧院工作。四十年在京剧院的工作，使得李文培对戏曲人物掌握精准、刻画时收放自如。在中央戏剧学院学习时，得到很多名师的指点。李文培回忆道，那时候老师领著去看戏，他坐在第一排，就画了站立不动的龙套演员，被老师褒奖道：有雕塑感。
从此，李文培与画笔建立了不解之缘。1988年，他为扮演张飞的袁世海画像，以泼墨形式来描绘张飞的浓黑胡子，展现了张飞的力度。袁世海见到此画后，称道李文培是一位有心人，并鼓励他：“多画我们自己的东西。”
李文培的水墨画，越来越得到人们的珍爱。马少坡曾赠诗给李文培：“粉墨梨园拓妙境，斑斓岂止色凝成。写真一到传神处，道是无声胜有声。”
能够修炼成水墨画的这等境地，需要的不仅是艺术天分，也需要环境。李文培告诉记者，他很幸运，念书的那几年，正是中国没有运动的太平时日，而当时那些留学苏联的老师也已回国执教，宁静校园、顶级良师、艺术灵气、后天勤奋，这些要素加在一起，造就了李文培，和他的画。
在采访李文培时，能够感受到他思维极其敏捷，眼睛熠熠生辉，充满对人生对艺术的好奇心和感受力。科班学习，加上四十年的京剧院工作，使李文培获得旁人无法仿效的艺术敏锐性和准确性，也更体味到一个演员倾其一生，能扮好几个角色，就已经十分难得。他告诉记者，前辈艺术家们，投入毕生，去扮演生旦净丑之中的一个行当的几个人物，念及前辈们，李文培总是心怀敬畏和景仰而作画。尤其是经常画著画著，突然意识到，那老演员已不在人世，便有一种念天地之悠悠，以画怀故人的苍茫情怀。
李文培还指出，人们说神采无法捕捉，其实那不对，“神”是可以捕捉的，而重点就在眼睛。40年沉浸在京剧院里，对于人物眉目之间的嬉笑怒骂都了然于胸，也掌握他们浓淡干湿急徐的节奏。比如画曹操，他就将其眼睛画成一条线，那是为强调曹操总是在凝思。说起戏曲人物，李文培如数家珍，张飞勇猛、关羽的沉稳和勇猛、诸葛亮的机智……“形神兼备”，是李文培的追求。就连陈十发老师也为他的水墨画题字道：“文培同志写生，极为生动，喜为题之。”
京剧与水墨，都是中华文明的精粹。李文培表示，中华历史上下5000年，京剧200年，但这200年，又是因为有5000年的底蕴而成。所以，京剧与水墨，浓缩著历史，折射著文化，展现著艺术，是民族的精魂。其博大精深，令人叹为观止。
当天在中国文化中心，李文培还细细给记者讲解了他的水墨画作品。从张飞到杨贵妃，从白娘娘到王宝钏，京剧的精髓人物，都在他笔下神韵突显，跃然纸上。在李文培的画笔下，戏曲人物和水墨画，得到天衣无缝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