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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 公:粗活儿
日期: 15年03月2期
无所谓斋 痴公

我家离甲子园球场只有一站地,近四十年我没进去过一次观看野球比赛。我一般不看别人打球,不看别人下棋,不看别人跳舞,……。一句话,不爱看热闹。

我可爱看人家干活,如看别人修自行车、看别人剪裁、绣花;看工人师傅粉刷牆壁、贴壁纸、刷漆;看修自来水、看木工干活……。别人管这些叫粗活儿。千万别这麽说,这裡有很大的学问,不信让你给客厅铺地板革,很难严丝合缝。

在中国时曾被下放劳动,先到了施工队。那些坐办公室的都认为是苦差事,每天溷日子。过了一年,什麽也不会,只能打打下手。我爱干粗活,如鱼得水,看做是免费进了建筑学校,还免费提供实习材料,砖、瓦、灰、沙、石。我不单向老师傅学习,还找来建筑学校的课本学习,做笔记。一年以后初步掌握了盖一般平房的技术,如抄平、刨槽,用三七灰土打地基;和沙子灰,拿起瓦刀砌五O牆、三七牆、二四牆;上顶子、抹牆、打水泥地面,能顶个六级工。后来用学来的本事,在自己家的屋子旁边盖了一间浴室,连上水管、渗井都是自己做的——挺有成就感。后来又到机修车间。别人认为是累活,一年后也只能搬搬抬抬。我人缘好,又主动学习,老师傅特别愿意教。没多长时间学会了钣金工的看图下料;学了点钳工基本手法;学开牛头刨床,鑽床;学了电焊气焊氩弧焊,能焊铁、铜、铝,后来我还能焊玻璃刀上的鑽石这样的“细活”。

这是最实用的学问啊。现在家裡地板打蜡,粉刷牆壁,修自来水,做纱窗,换窗纱,全自己干。

北京的家,当年装修时被偷工减料,没几年,厨房牆上的瓷砖大片大片的鼓起来,眼看要掉下来。找施工队,他们要我先把抽油烟机、灶台等一切设施全拆除搬出,四个旮旯空,他们才进入施工。并说旧砖拆下来不能用了,牆面要铲平,要买新的瓷砖和水泥沙子。这下工程就大了。我决定自己动手,一面牆一面牆的施工,房中设施不用动。从日本带了瓷砖胶、腻子等材料和工具,八十高龄再次抄起瓦刀。我每次只拆下几块瓷砖,把瓷砖上的灰刮掉,用铁丝刷子在水中刷淨,晾乾。涂上胶再贴上去,砖缝打上腻子。嘿,美观结实!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拆砖保证不碎,这样省下了水泥沙子,少了许多建筑垃圾。省钱、环保,又活动了身体,一举多得。颇有成就感。

霍罗先生见我干粗活,灰头土脸,累得直不起腰来,强制我休息一天,请我和我的一位朋友去喝茶。不在茶社、茶馆,在北海的山上。他从恭王府茶室请来两位茶艺师,是两位姑娘,一人提着泉水,点心,另一位提着茶具,茶叶。我们在公园边走边观景,两位茶艺师随行在后。秋天绿浓红稀,湖光似镜。走到白塔山下,有个亭子,霍罗先生用手一指,“就在这儿”。

在亭中,我们赏欣着秋色,閒谈古今,茶艺师调好茶递到我们手中。

人生啊,辛劳一生,快乐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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